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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如此愚笨而短视。 陈川见巫燧一瞬不瞬地瞪视着自己,又不知哪里得罪了他,立时回望过去,以眼神交锋。只可惜,他此时还不知晓,巫燧误会了他。 二人眼神交锋之时,虽四下无声,但也堪比刀剑博弈,皆是气势凛然。 巫燧自知空瞪着陈川毫无益处,收回眼神,启唇道:“先去阿鼻门中一探究竟。” 有道是“阿鼻地狱”,陈川看着悬浮于拱门下的金字,难免心怀不安:“这里有三道门,你如何确定出路就在阿鼻门后?” “我甚至不知这些门后有没有出路。”巫燧勾唇一笑,坦然说道,“我也不曾来过此处,不知踏进门后是福是祸。” “你……”陈川知晓,二人皆已沦落至此,都不想同归于尽,所以巫燧不会说谎。 若是不进门一探究竟,就只能干坐在空荡荡神殿里,直到死去。陈川把心一横,与巫燧一同走入阿鼻门中。 门后本一片漆黑,可二人一经踏入,便见火光四起。这火光并非红黄颜色,而是蓝心绿焰,俨然熊熊鬼火,正应了“阿鼻”二字。 陈川与巫燧皆光亮环顾四下,只见得此地冰雕林立,雕的都是恶鬼食人之景——剥皮抽肠,敲骨吸髓,皆是炼狱之刑。 光影攒动之间,仿佛受刑之人即将复活,下一瞬就要挣扎哭嚎。如陈川、巫燧这般铮铮男儿,站在其中,也不禁通神发寒。 陈川问:“这是什么?容晦的神殿不供奉神像,却放恶鬼?” “相传,容晦大神出世以前,雪域魑魅魍魉横行。妖物以凡人为饵食,恣意掠杀。”巫燧猜测道,“这一道门,兴许是为让后人谨记当初惨烈之状。” 二人说话之间,一声凄厉嚎哭凌空传来,回旋不绝,迸溅阵阵回音。回音如魔音灌耳,巫燧想提醒施咒摒除听觉时,已来不及。 二人忽觉天旋地转,眼前百鬼噬人的冰雕都惊现重影叠叠。 陈川勉强稳住心神,凝起眸光一看,竟发觉冰雕“活了”。不仅是恶鬼妖魅,连恶鬼爪牙之下受难的凡人,也扭动挣扎起来。 陈川看见,鲜血汇集成小溪,自他们身上流淌而来。一道道小溪又汇集成暗红的河流,涌向陈川与巫燧脚下。 一直腐烂的手自血河中探出,紧攥住陈川脚踝,不容他退离半分。陈川挥刀去斩,却只能溅起一片血色水花,根本伤不到鬼手分毫。 不仅是陈川,巫燧亦为鬼手所困,用尽办法也挣脱不得。 不多时,鬼手的主人们浮出水面,露出如山真面目——或是肠穿肚烂,或是只有半截身子,或是只剩丁点皮rou附着在白骨。 他们前仆后继地涌向不速之客,哀嚎呜咽,势要将其也拽入阿鼻地狱。 陈川惊得一身冷汗,妄图刺穿来犯者,可一刀下去,只会扑空。他终于意识到,这一切兴许都是虚幻:“是幻觉……是幻觉!” 巫燧比他镇静许多,拟二指为笔,封目力与听觉,立在原地,如山石岿然不动。 陈川闭目,施清心咒,顿觉灵台清明。少顷,哭嚎声渐散,耳畔复又一片寂静。等他再度睁开眼,四下哪还有鬼魅和血海? “果真是幻象。”陈川终归松一口气。 巫燧的面色却愈发冷肃,眸光渐深:“也许,是容晦想要我们看见这些。” 陈川不解:“要我们看见这个又有何用?” “他的心思,谁又能猜到呢?”但巫燧知道,他们会目睹幻象,绝非机缘巧合,“该去人世之门看看了。” 阿鼻门中并无出路,陈川查探一番,不敢久留,也去往第二道门中。 这一道人世之门里头,也尽是冰雕,雕的不单单只是男耕女织,安宁人世。在这里,仍有恶鬼食人,还有众人朝拜神明,俨然是如今的雪域的写照。 陈川看着其中几座冰雕,不禁问道:“既然容晦已驱除魑魅魍魉,又为何还有人受难?” “这些不是饿鬼,是神明。”巫燧却道,“容晦大神驱除妖魅饿鬼,但保留了邪神。有些邪神,乃是恶鬼妖物归入容晦麾下,才被封为神明。” 陈川听得,不免心怀不屑:“如此看来,神明果真不可信。” “大胆。”巫燧面色骤冷,不容他污蔑信仰。 陈川方要辩驳一番,骤见冰雕们再度“复活”。那么这一回,又会是怎样的幻象呢? ☆、六十五、容晦现身 六十五、容晦现身 冰层碎裂的声响再度不绝于耳,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陈川环顾四下,发觉已置身人群之中。 四下人群皆是远古打扮,在茫茫雪原安家落户。 “这是……”巫燧流露惊愕神情,不敢置信地空瞪着眼——这是他年少时所生活过的部落。 有那么一瞬,巫燧几乎失去一惯的冷静与自持,朝着人群走去。 “梵笙!梵笙!” 少年脆生生的嗓音自人群后传来,巫燧与陈川同时循声望去。 少年还只有半人高,虽如苗木未长成,但已能窥得几分俊逸样貌。在一众灰头土脸的部落族人里,格外出众。 陈川虽未道破,但心中知晓,这是十岁出头时的巫燧。又或许,叫他崇炎才更确切。 少年梵笙正坐在篝火边,用小刀刻木剑。他看见崇炎找来了,抬起脸来展颜一笑:“这是送给你的。” “多谢多谢。”崇炎雀跃地说,“到时候咱们就来比剑,谁胜了谁就能保卫部落。” “我要用刀。”梵笙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要刻一把长长的刀,那样才威风。” 崇炎好奇地追问:“到底多长?” 梵笙放下手中的活计,展开手臂比划:“这么长。” “那可真够威风。” 崇炎应话时,眼里闪着星光。谁又能想到,如今巫燧的这双眼,只会如寂静夜空般漆黑? 陈川收回眸光,无声叹息,心中怅然若失。便在他走神的片刻里,树下谈笑的孩童定格了身影,哭啼声自另一头传来。 陈川回身望去,看见两名少年被锁链锁在一处,一同教族人押赴雪山。至此,崇炎和梵笙的命运开始分崩离析。 巫燧别过身子,不愿再看往事重演。 陈川空伸出手,想要救回曾经的他们,最终却也只是空伸出手:“如果还能重来——” “永远无法重来。”巫燧的声音回荡在冰室里,凄如凉风。 是啊,逝去的无法复生,活着的无法重来。 陈川如是想着,不禁笑自己方才所言太过天真, 至此,这一重人世之门后的幻想,就已结束。往事如云,一挥而散,只剩今生的两人无言相望。 最终,是巫燧率先朝外面走出:“走吧,该去神域门下瞧一瞧了。” 陈川紧随其后,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