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更 是她头一个主动的吻
加更 “是她头一个主动的吻”
谢如昼病了,闭门不出,第三场比试乃是打斗,如此也就推迟了。 将军府门内门外却放了满满当当的聘礼,金珠翡翠,玉树珊瑚大喇喇的堆在门口,叫往来的百姓伸长脖子看着,更是讨论得热火朝天。 越戎果然说到做到,不仅往相府门口堆了聘礼,在陆府门口也堆了。 王夫人没敢接,只叫人推出去,等将军回来定夺,心里既喜且忧。 喜的是陆水秋若是果真能嫁了,从此便彻底打发了,忧的是若此事不成,只怕将军震怒。 林映水下午趁着将军不在,就躲回陆府去了。 这次正好遇到了上次救下来的那个小孩正在园子里荡秋千,原来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作丫鬟打扮,轻俏明快。 林映水想起上次这孩子想喝奶茶,这次特意假装去屋子里面,问系统要了两杯,加了许多小料递给她。 “怎么样?过的还好吧?这个请你喝。” 林映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小姑娘还是充满警惕的,回过头来一见到她手中捧的两杯奶茶,眼睛就亮了。 她不说话,接过去急急喝了两口,林映水怜爱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 “你慢慢喝。” 她准备离开,继续去陆府闲逛,这么久,她其实还没好好地打量过陆水秋真正的家。 衣摆却被抓住了,林映水疑惑地回头,跟小姑娘目露同情地看着她,张口说话了。 “接近你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小心。” 她说完这句话就抱着奶茶蹦蹦跳跳地走了,徒留林映水满脸疑惑。 直到瞧见陆府门口也堆着挂满红绸的木箱,她这才明白那小姑娘说的意思。 敢情是觉得上门求亲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映水没当回事。 其实她也曾隐约不安,越戎突然冒出来的热烈爱意,像是乍然寄来的陌生快递,哪怕包装得再漂亮精美,都让人心生防备,只怕里头是一个藏了炸弹的漂亮蛋糕。 只那一日,越戎中毒的得体反应让她终于安心,放下了防备。 她觉得他总不是什么坏人,顶多只是爱上了陆水秋的外表而已。 求亲,也是求的陆水秋罢了。 晚上的时候,她想留在陆府吃晚饭,将军府却已然在催请了。 别无他法,林映水还是只有回去,也不要厨房做饭,自己在系统那儿点了一家私厨的餐饭。 最近秀云她们总是问林映水哪儿来的新奇食物。眼看搪塞不住,她便赶她们回房去吃饭,扬言自己从外头买来的。 正吃着,窗台一响,林映水嘴巴里咬着锅包rou,回头看去。 果然是越戎。 她连忙将口中食物吞下去,急问:“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越戎轻巧地跳下来,走到桌边:“想见你便提早来了。” 还好自己把东西咽下去了,否则听到这话又得噎住。 林映水没想好怎么回应他这句,越戎已然坐了下来,拿起筷子,笑嘻嘻撒娇。 “我没吃饭,也饿着呢,一起吃吧。” 林映水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压低了声音:“那是我的筷子。” 说话间,她就问系统要了一双,藏在背后偷偷拿出来:“你用这个。” “你怎么跟变戏法似的?”越昭好奇地探头看。 “再看不给你吃了。”林映水威胁道。 听了这话,越戎果然收回目光,乖乖吃起饭来,夹了一筷子锅包rou,一口咬下去。 他赞叹:“这是你自己做的吗?真好吃。” 林映水面露尴尬,否认道:“不是,厨房做的。” “你撒谎,我来的时候听见了,让厨房别准备院子里的饭。” 越戎跟偷吃了鱼的猫似的,抿着笑:“怎么?吃到你做的饭,你觉得不好意思吗?” “这是不是也算夫君的待遇了?” 林映水夹了一个鸡腿,一口塞进他嘴巴里。 “食不言,少说话!” 越戎闷头笑,笑得林映水都不自在起来,只能强作发怒似地瞪他。 越戎不怕,只笑,晚上又带她去四处玩闹。 一连五日皆是如此。 很奇妙,林映水没谈过恋爱,也没有早恋过,和越戎偷偷溜出去玩,竟仿佛是在学生时代翘着课,背着老师早恋似的。 新鲜,刺激,整个人飘飘然的。 她逐渐期待起越戎的到来。 这日下午,她吩咐秀云去问厨房要了新鲜的鱼rou蔬菜,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观霁从旁看着,欲言又止,终究未曾开口。 等林映水花了一个半小时做好饭,等在屋子里的时候,她开始觉得坐立难安了。 这顿饭她做了两份,也分给了观霁秀云她们。 但还是奇怪,这太明显了。 上次越戎以为是她做的饭,然后次次踩着饭点来,每每都以为是她做的。 林映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今日总算按耐不住给他做了一桌子菜。 做完了以后,她就觉得不妥。 她这是在干什么呢?难不成真想同越戎谈个恋爱? 不可以,人家喜欢的是陆水秋的脸。 林映水突然起身就开始收拾桌上的饭菜,想要端回厨房去。 不不不,不是的,只是做个饭而已,没有说要跟人家谈恋爱,也没有喜欢他,她不用觉得那么有负担。 请朋友吃顿饭也很正常。 她端着蒸鱼的手正犹豫不决,兀自两难,窗台一响,越戎长身玉立,轻盈落地。 “映水,你都吃完了吗?怎么开始收拾了?” 林映水尴尬坐下:“嗯,没有,我就是摆一下盘子。” “今天也是你做的饭吗?” 她心虚地大声否认:“不是!都跟你说多少遍了,是我买的!” 越戎疑惑,转头看了看屋外,指了指:“好好好,你小声些,不怕被发现吗?” 林映水立刻闭口不言。 今日吃完饭,越戎起身就走。 林映水不习惯,疑惑地问:“你……这就走了?” 越戎回头一笑:“对啊,怎么?舍不得我?” 林映水抬手就推他,当即送客:“你快走吧,再见。” 越戎被她推出窗外,也没再同她嬉皮笑脸几句,果真走了。 窗户咔哒关上了,林映水怔了一怔,这才慢慢地坐回椅子上。 当夜,她就失眠了,翻来覆去地想越戎为什么今天不带她出去玩儿了? 思绪挣扎间,她林映水又觉得,不应该多想,若是同少年游玩,就该当玩全息游戏似的,有些上瘾的话,即刻戒断才是。 她要赚钱,别真把心玩野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脑子里就蹦出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时思绪万千,怅然不已。 这样想着,林映水翻身起来,快到十二点了,她看了看芬兰的时间,准备给岑心发消息。 窗台却忽然又响。 林映水的心猛然一跳。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熟悉的位置投去目光。 今夜原也有月,越戎沐着零散月光,裹着一身寒气跳将进来,怀中小心翼抱着什么,看不大清。 他一转头就发现林映水半坐在床上,还未入睡,于是展颜而笑。 “你在等我,映水。” “我……”林映水声音低下去,“只是睡不着而已。” “你在想我,”越戎肯定地说,有些得意地笑了。 林映水一时不知如何辩驳。 越戎从怀里摸出一颗夜明珠走近了,照亮了眼前的光景。 他怀里捧着一株雪白的昙花,含苞欲放。 越戎神思温柔,不等她辩驳,他道:“我也想你。” “你们澐渚的习俗是送大雁,我们漠真是要在冬日送心上人夏日才开的昙花。” “多说昙花一现,在我们漠真,小心容留在冬日的昙花便足以证明此情坚贞。” “只要将这昙花送给心上人,与她共赏绽放之时,那便能牵系红丝,成就良缘。” 月下的少年小心翼翼捧着这一盆脆弱的昙花,眼里尽是爱慕之情,温柔腼腆地对她诉说情意。 林映水心脏狂跳,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怀中那盆花。 她不知道自己在迟疑什么,也为这陌生的心动而觉得惶恐不安。 夜明珠清莹漫射的光下,越戎怀中抱着的那盆昙花慢慢地开放了,一瓣一瓣地舒展,不曾蒙尘的雪白,漂亮得惊天动地。 外头夜风吹拂,呼啦呼啦地响。 “你喜欢吗?”越戎忐忑地问。 林映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即刻失落地垂下头,故作轻松:“没关系……” 林映水忽然起身了,赤脚下床,一抬手就拽住了他的衣襟。 越戎仓促抬头,眼前一花。 林映水豁出去似地吻上去,一张唇颤抖着凑近他紧抿的唇上。 这是她头一个主动的吻。 越戎手倏然握紧了,抱着那盆昙花,力道大得像是能即刻将那花盆捏得粉碎。 他垂眸,闭眼吻他的林映水面容柔和动人,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越戎只是睁着眼打量她,漆黑的眼瞳复杂的如同一幅被毁坏的画。 在林映水眼睫微颤,欲要睁眼的时候,他即刻闭上了眼。 林映水不说话,从他怀中抢了那盆昙花,别过脸推他。 “你走吧。”怕他误解,她红着脸补了一句,“明天见。” 越戎踉跄着被推到窗口,依依不舍地转身,满是笑意与憧憬。 “那明天见,映水。” 他利落地转身,若林映水肯看,便会察觉他每次离开都分明毫无眷恋。 “探子查到什么了吗?” 书房内还燃着灯,聂岚青展开了许多书信。 “漠真王宫中的消息严密,只听闻民间道,漠真太子姬妾众多,有极受宠的两位侧妃。” “姬妾众多?”聂岚青闻言满意地笑了,“有这条消息便足够了。” 茯苓不敢多言,心中却叹。 主子这般大费周章地要探子递消息,竟又是为儿女情长,拈酸吃醋。 踏着冰冷的月色,越戎面色沉沉地回到府上,竟有人候着。 “王兄,你玩儿够了吗?” 庭院里,灯火隐隐约约闪着,越昭早换了身装扮,大晚上还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 她面露嫌恶:“成日里装得人模狗样地哄骗人家姑娘,你不恶心啊?还要玩儿多久?” 越戎丝毫没有气恼,淡淡地问:“怎么同你王兄说话的?我哪儿有哄骗她?” 秋千一荡,越昭跳了下来,走到越戎跟前来。 “没有?你早就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了。王兄,别忘了你是给谁来选妃的,难不成你还真要娶她?” “恐怕不会吧?你既不娶她,为已有大把宠妃的太子,骗娶这样一个羸弱天真的女子。” “筝妃受宠,茹姬又那般泼辣,太子更是桀骜独断,你觉得这样一个徒有姿色,毫无心机的女子斗得过他们吗?怕是在王宫中不出一月便被弄死了。” “皇兄,你还说你没害她?” 越戎半晌没接话,庭院深深,他抬头望着那一弯残月,想起草原里从前肆意玩闹的一群少年。 越昭继续道:“她一介孤女,也够可怜了,你同她无冤无仇,何必害她?” “无冤无仇?”越戎转过面孔,负手而立,眉目之间道不尽嘲意。 他道:“她是陆丹臣之女!她可怜?辛朝的姊妹抱着辛朝死不瞑目的尸首时,又是何等痛心?” 越昭竟未想到是因此缘由,没出口的字句便滞住,半晌,才长叹道。 “刀剑无眼,战场之上便都是敌人。陆丹臣已然战死了,辛朝哥哥的死也不能怪罪在陆丹臣之女身上。” 她叹气:“陆水秋已然无父无母了。” 只这么一句简短的陈述,已道出那孤女的万分悲凉。 越戎不想听,闭目一瞬,隐去目中神色,出言讥讽。 “她是仇人之女,我没杀她已是仁慈了。你不过受了她一点恩惠,还真喜欢她了?” 北山一行,那时撞见落单的她,他是动了杀意。 “每每瞧见她的笑脸,我都会想起辛朝家人痛哭的面目,还有那满身血迹的尸首。” “那是我经年挚友,从小长大的玩伴,即便是灭了陆府全族,又怎抵得过辛朝一条命?” 越戎说着,拨开了明亮纯情的面具,面孔隐隐透出一种涌动的疯狂。 “如今不过是要纳她入漠真皇宫为太子正妃,也算抬举她了,那可是筝妃、茹姬求不得的名分呢。” “你设计她,只是要她嫁过去后生不如死,澐渚的女子如何经得起太子折磨?” 为着那次拔刀相助,也为陆水秋那微薄的善意,越昭只问他。 “你又见陆水秋笑过几次呢?在你面前,她真心实意地笑了吗?” 越戎不答,不由想起数次王宫中她孤单的身影,那些身不由己的敷衍笑容。 他强自抑制住心中纷涌凌乱的情绪。 “罢了,王兄,随你吧。你可藏好你的狐狸尾巴,别让人家识破了。” “不会的,她已经喜欢上我了。” 越戎扯起嘴角,目中似有凌凌霜雪,在那半弯的月色下,笼了森森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