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更 你休想嫁他,休想
补更 “你休想嫁他,休想”
更衣的时候有些许尴尬,林映水才留意到自己遮不住的痕迹,顿了顿,转过身避了避秀云,连忙呼叫系统。 “系统回来了吗?有道具抹掉这些印子吗?” “在的,宿主,有的。” 系统舌战群儒,凯旋而归,其中一些细节它是不能告诉林映水的,独自咀嚼着那些喜悦,现在做事相当麻利,使用道具霎时清除了她周身痕迹。 说起这个,林映水想起来一件要紧事,有点惊恐:“我不会怀孕吧?” 系统也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安抚她。 “不会的,宿主,当时使用的道具就是短暂改变宿主体质的道具,再说了,陆水秋是没有未来的纸片人,根本无法孕育出不存在的新生命。” 行,那挺好。林映水换好衣裳就去见宋夫人了。 宋夫人打扮得素雅,满身的书卷气,只是眉间些许忧色,见了她,先起身迎上来,笑着抱歉。 “陆姑娘,不请自来,实在是叨扰了,原不该来未出阁的姑娘这儿开这个口,只是我那不争气的孩子.......实在也没办法,才想请你到府上一叙。” 她是极温柔亲切的,上来牵着林映水的手,又是开门见山,末了才细细端详着林映水面容,真心实意问了一句。 “陆姑娘脸色瞧着也不大好,是病了吗?” 林映水不好意思:“没生病,就是没睡好。” 她低头看自己被宋夫人轻轻攥着的手:“那走吧,宋夫人,我去看看他。” 她答应得那么爽快,宋夫人又面露愧疚:“实在是麻烦你了。” “没事,是我不好。” 说话间,林映水就同宋夫人坐上了去尚书府的轿子。 直到到了沈府,宋夫人还领着她絮絮道:“陆姑娘,我知道玉闻于你而言并非良配。这孩子从小体弱,任谁也不放心将自家姑娘嫁过来,只怕他哪日不好,便害了一生。” “宋夫人......”林映水失惊。 宋夫人却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姣好的面孔上全是宽容。 “这有什么,若我有姑娘,也不愿让她嫁个一个病恹恹的公子的,何况陆姑娘这样的人物,他本就是配不得的。从前他险些痴缠,我亦再三告诫,不可叨扰姑娘家。” “玉闻从小也没什么玩伴,身子总不见好,陆姑娘待他好,给他寻方问药,这才见他咳疾大有好转,我心中亦甚感激。” “那日他回来说陆姑娘愿意嫁他,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我虽同他一样欢喜,却也只怕他是痴人说梦。” 宋夫人说着,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这亲事果真不成。陆姑娘孤苦无依,婚事做不得主,我亦明白谢将军心中诸多顾忌,是玉闻没福气的,只是他说什么也不信。” “这孩子性子不好,倔,只说你答应了他,便不会骗他。他要听你亲口回绝,才肯死心,竟是连药也不肯吃。” 林映水默默听着,不由叹口气,不知怎么说:“宋夫人,我不能生育的,我也没那么好,这事是我对不起他......” 宋夫人秀丽的眉毛高高扬起。 “谢将军的意思也是如此,可是陆姑娘,不说玉闻不在意,我们沈家人也是全不在意的,我们膝下只一子,夫兄那儿却是儿女成群,并不指望玉闻他绵延子嗣。” “陆姑娘担心日后以此为由多生是非,我沈家可担保绝不以此相逼,纳妾生子。” 宋夫人徐徐笑着,是一种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平和。 “我与夫君只盼着玉闻他长命百岁,哪里还指望些其他。” “将他生得如此孱弱,本就对不起他,怎么还会逼迫他心上人。” 林映水四处打量尚书府的布局,是和将军府不一样的雅致,与相府也别也不同,有点像那种隐遁山林的道观,清幽朴素。 这时听了宋夫人一番话,不由羡慕起来。 羡慕沈玉闻有这样好的家人。 宋夫人很好,真真切切的温柔谦和,即便自家被拒亲,也没有半点着恼,并不咄咄逼人。 比起王夫人的嘴硬心软,宋夫人再温柔周全不过。 林映水渴慕这样的家庭氛围,心底也亲近这样温柔的女性长辈。 若是陆水秋真的嫁进沈家,应当也是不错的,可惜她并不是真正的陆水秋。 也无意和谁真的携手一生。 “我去看看他吧。”林映水说,“我身上也带了一些上次得来的药,待会儿就劝他服下。” “那就有劳陆姑娘了。”宋夫人适时止住话头。 沈玉闻的院落里总是飘着一股药香,不是那种混杂的汤药味,而是那种熏干的草药香气。 下人替林映水开了门,林映水走进去,沈玉闻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眼睛都没往这儿看一眼。 “我不喝,你下去吧。” 林映水问他:“为什么不喝药?” 沈玉闻听到这个声音,不敢相信的转过头来,方才还暗淡的眸子霎时就亮起来了。 “水秋……” 林映水慢慢踱过去,站在床边,又摸出一沓沓纸包起来的药,倒了一杯热水,兑在里面。 “药总是要吃的,你身体好不容易好点。” “你来是……”沈玉闻小心地问,借力坐起身来,靠在床头。 “你喝了,我就告诉你。” 林映水将杯子递给他,沈玉闻犹豫着接了过来,眼眸微阖,乖乖喝了。 他带着一种不期然的希望,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映水。 林映水没敢看他:“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婚事就此……” 沈玉闻面上的伤痛遮都遮不住。 “为何?你说了不骗我的。” 林映水叹了口气:“我已经和别人……” 沈玉闻打断了她:“我知晓。” 林映水讶异地抬眸。 她以为古代人会在乎这种事情,看小说里总是天塌了似的事。 可沈玉闻不是这样。 他声音轻微,却执拗道:“那又如何?你答应了我要嫁给我的。” 沈玉闻想起那日议亲告吹,谢如昼饱含占有欲地同他说。 “别等了,她不会嫁你了。” 沈玉闻不信:“我为何要听你说?她亲口应下了,便一定会嫁给我。” 谢如昼盯着他,按捺下毫无把握的焦躁,没能止住失态的言语。 “她已是我的妻了。” 沈玉闻脸色便一白,甚至想对他挥拳,胸口漫上一股窒息般的痛楚,极痛心:“你!你向来看不上她,如今竟如此作践她,你枉为君子!” “我没有作践她,我要娶她,那是我的妻,谁也抢不走。” 谢如昼强硬地回道。 沈玉闻是不信的,就像此刻他也不信陆水秋是自己反悔的。 “是不是他逼迫于你,你并不情愿?” 年轻斯文的病弱公子面上竟也有一股子强硬之色。 “若是他逼迫于你,我也不会叫他好过的。” 林映水是有些触动的,很久没人问她的感受了。 也很久没人问她到底愿不愿意了。 她叹道:“沈玉闻,你真的很好。那些事,总归是我对不起你。” “是你情愿的吗?”沈玉闻只一遍一遍问。 林映水不答,只问:“你还想娶我吗?” “娶,只要你愿意。” 林映水不忍骗他:“哪怕我不是真正的陆水秋?” 她想说,你喜欢的人,你永远都得不到了,这只是个冒牌货。 但又太残忍。 沈玉闻却说:“我不管你是谁,待我好的是你,给我送药的是你,总扶我一把的人是你,我要娶你。” 林映水这时就明白了,叹息:“玉闻啊,别人待你稍微温柔些,就喜欢别人,是很糟糕的事。” 他并不是喜欢谁,而是喜欢那份好。 就和她一样,眷恋烛光晚餐时少年人为她拉开的餐椅,触动于那份天生的周全温柔。 又或者是那日被越戎只是不经意的举动打动。 那些属于这些人的礼貌举动,被那些孤独的人记了好久,也只是因为眷恋这份稀薄而少有的无望温柔。 “那是很珍贵的,有人待我好便很珍贵了。” 她怜悯沈玉闻了,也怜悯自己。 她说:“好,我嫁你。” 沈玉闻紧张地追问:“你、你真的愿意?” “我愿意。”她微笑,“玉闻,你也是很珍贵的人。” 沈玉闻一颤,即郑重道:“那好,你放心,我虽无能,也不会再让人欺侮你。” 离开之时,林映水没有告诉宋夫人这件事,她想自行处理好,尘埃落定再说。 她谁也没带,独自去了将军府。 来得不巧,一群丫鬟婆子全都远远地守在王夫人院子外头,见到她了也是慌忙往里通报。 不知是有意无意,王夫人的心腹没叫人拦着她,林映水抬步就往屋外走。 听到里头激烈的争吵。 “父亲,我要娶她。” “混账,你做出这等事来,竟还不思悔过!” 有物体倒下的沉闷声响,谢如昼语调平稳:“我要娶她,即是对此事负责。” 王夫人急切的嗓音也响起:“相公,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昨日清晨,谢如昼拦住两人去陆府议亲时,只说一句:“陆水秋不能再与沈家议亲,我与她已有了夫妻之实。” 王夫人还在震惊,心里霎时闪过从前陆水秋爬墙之事,些许无端的揣测就漫上心头。 紧接着,就听谢如昼道:“是我强要了她。” 将军只听这一句便勃然大怒,狠狠掴了一掌,骂道:“畜生!你竟敢如此待秋儿,意欲毁她婚事!” 盛装打扮的王夫人来不及反应,就扑身上去阻止将军对谢如昼拳打脚踢。 “相公!且慢,且听昼儿解释!”王夫人着急抱着跪在地上的谢如昼,辩解着。 “没什么好解释的,母亲。” 谢如昼推开她,直视谢将军:“我爱慕她,不想让她嫁与他人,这才于昨夜强迫了她。” “从前她对你痴心一片,你瞧不上她,如今她要出嫁,你偏害她!” 将军大怒,王夫人再拦不得,拳脚不断落下,谢如昼不曾闪避。 “相公,相公消消气,昼儿他伤还未愈啊!”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畜生!”将军气得脸色发白,“来人,将他关进祠堂,没我的吩咐,不许出来!” 王夫人在一旁又急又气,谢如昼只道:“父亲,今日去退亲吧,我会娶她。” 将军拂袖而去,谢如昼竟还能理了理衣襟,踉跄起身,跟了上去。 “母亲,我要亲眼确认父亲与沈家退婚,之后我自请罚跪祠堂。” 知子莫若母,他那神态,王夫人便知他绝无虚言,看他虚弱又倔强地跟上去,轻捶心口,摇头自语。 “昼儿,你这又是闹哪出,怎得被鬼迷了心窍啊!” 现下婚事也退了,谢如昼左等右等,没等来谢将军婚事的安排,也没等到将人接回将军府,听心腹道将军府并未派人去陆府安置陆水秋,竟是不闻不问。 他这才不顾阻拦,径直出了祠堂,前来询问。 “我们谢家是对不起陆家了,可秋儿如今不能生育,你要娶她,难道想要谢家绝后不成?”将军这样说了。 谢如昼似乎极讶异:“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王夫人也从旁劝道:“秋儿再怎么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你不能娶了她,又养几个小的为谢家绵延子嗣,她那样的性子如何受得了?” “是我们对不住她,可你娶她不是上策。” 将军长叹:“如今,咱们谢家已成不仁不义的无耻之徒,我与你母亲还未想好如何处置这件事,你莫再问了,滚出去。” 这一段话听完,王夫人的心腹在一旁悄悄看林映水的反应。 林映水了然。 “我要娶她,只要她一人,子嗣与我无关,前夜我与她已有夫妻之实,我这般强迫于她,若不让我娶她,我只得自告官府,以死谢罪了。” “混账!” 林映水深深吸气,推门而入,出声道:“不是我。” 谢如昼正跪在地上,脸色亦有红印,束好的发微微散了些在鬓边,闻言望向她:“水秋......” 林映水收回目光,看向谢将军,谢将军目光一触到她,便无颜地闪躲开来。 “他说谎。”林映水直视着将军,掷地有声,“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坏我的名声,也许是喝醉了,将谁错认成了我。” 谢如昼一抬眸,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哑声道:“你说什么?” 将军与王夫人也双双愣住。 林映水皱着眉,镇定道:“我前夜与聂小姐同住,正在相府,院子里的丫鬟观霁可作证,聂小姐与相府的人也可以作证,怎么会像谢如昼说的那样。” “我与聂小姐说话晚了些,睡得迟,一觉醒来婚事推迟,思来想去不明白将军为何拒亲,以为将军有所考量,没想到刚才听见,才知道原来是他胡言乱语,污蔑我。” 王夫人转忧为喜:“当真?” 将军也半信半疑:“果真如此?” “陆水秋!”谢如昼喝道,“你胡说!明明......” 林映水不客气地打断:“你为什么要污蔑我的清白?” 她转过去望向王夫人,胸膛起伏,作出一副气极的模样。 “若不信,王夫人可以为我验身。” 像是受了奇耻大辱,林映水低头。 “我为什么要说谎呢?与沈家的亲事,我是情愿的,不想无缘无故被毁了亲事。” “陆水秋!你说谎!” 将军果然立刻喝道:“昼儿,住口!” 王夫人的目光在谢如昼的面容上一扫,又观量林映水,目光微顿,却还是说:“想必是昼儿错认了哪个丫鬟,验身之事自然是使不得的,哪里会让未出阁的姑娘家受此羞辱。” 王夫人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小心和气过,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抱着一尊泥菩萨:“是昼儿年轻不懂事,险些污蔑了你的清白,还望你不要怪罪于他。” 同样是攥着她的手,这样迫切的情绪和宋夫人今早的截然不同。 林映水笑了一下:“只要婚事照旧,不要误我就好,我不怪他。” “那定然不会误你婚事,我与将军即刻便递帖子与沈家定下你的婚事。” “母亲!”谢如昼脑袋嗡的一声,站起身来,“你不信我?” 王夫人避开了他的目光,林映水强撑着与他对望:“你不要胡说。”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还想嫁给沈玉闻?” 谢如昼脸色从未这么难看过,方才被责打时也是坦然的,此刻竟像撑不住一般,摇摇欲坠,一双眼睛漫上血丝。 林映水别开脸,面上却漫上丝丝缕缕的厌恶:“别再说什么你的人,我是我,我本来就想要嫁他的。” 谢如昼大步朝林映水走过来,跪了太久的身体并不能支撑他这样急切地走路,好几下歪歪扭扭,像是要摔。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尴尬与别扭。 到底是自己孩子,王夫人不忍。 可将军已立刻挡在林映水身前,一脚踢开了谢如昼,高声唤人:“来人,将公子带下去,关起来!” 几名候在外头的侍卫即刻领命进来,将谢如昼架了起来,往外头拖。 红衣的年轻公子不知是受了怎样的伤,曾经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如今被几名侍卫架住,挥出去的拳头也被人轻轻松松化解了。 哐啷的破碎声响得令人胆战心惊,谢如昼在挣扎中扫落许多瓷器,屏风也被拉扯着倒下,山水泼墨的绣布上被撕拉出不少血痕。 满地碎片,他脸色白得如纸,不甘地被人拖拽出去,还死死盯着林映水,抓着门框不松手,目眦欲裂,再没有半点仪态。 “陆水秋,你敢!” “你说谎!” “你休想嫁给他,休想!” 谢将军厉声喝道:“快!拖下去!” “公子,得罪了。” 门框被生生掰下一块,谢如昼指间全是木头屑,指头全红了。 侍卫硬生生将他手指满室狼藉,门口守着的丫鬟婆子即刻上前收拾。 谢将军面露惭愧:“秋儿,见笑了,你的婚事我定为你风光大办,午后便去商定。” 林映水微笑:“麻烦将军了,我先回陆府了。” 陆水秋是外人,谁都明白的事,归根究底,她从来都不是最优选,一旦涉及切身利益,谢家人哪里会偏向她。 还好她不在乎,也不心寒。 她只是觉得疲惫。 这是意料之外的便宜结果,解决得很轻易,对谁都好。 她躲回陆府,看电影打发时间,切了很多部都看不进去。 系统小心翼翼的,给她摆了很多甜食奶茶,也不见她吃两口。 宿主心情不好,这是很明显的事情。 短短一下午,陆家与沈家定亲的事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林映水正躲个清静呢,不速之客就登上门来了。 屋子门被打开的时候,林映水先听到那道声音。 “陆水秋,你怎么还敢嫁给沈玉闻?” 面色阴翳的聂岚青推门而入,步步逼近。 林映水即刻从床上走了下来,问:“为什么没有人通报,你就来了?” 聂岚青上前拽住林映水的胳膊:“我不能来吗?还是你期望来的是谢如昼?” 林映水厌烦地挥开手:“够了,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现在请你出去。” 她说:“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我要嫁谁都是我的事。” 聂岚青怒极反笑,随意就在林映水的妆匣下拿出一个熟悉的木匣子。 “那夜种种你都忘了不成,还是你想再试试?” 木匣子被聂岚青打开,又是那些林林总总的眼熟东西。 林映水面色一怔,随即大怒。 她上前两步将那木匣子抢了过来,举得老高,愤愤地将它砸在地上。 噼里啪啦的东西砸了一地,玉碎了,木头没断,青铜的东西哐哐直响。 聂岚青一时茫然,看着林映水那张从来平和的面容涌起滔天的怒意,气得满脸通红。 那只叮铃铃的缅铃跳得老高,林映水蹲下身去将它捡起来,用力捏在掌心,狠狠地砸在了聂岚青身上。 轻飘飘的缅铃带来的疼痛微不足道,聂岚青只因她此刻的言语而觉得不知所措。 “我不是人吗?你当我是个人了吗?你非要把我当做你的玩物这样践踏吗?” “你就这么喜欢侮辱人吗?” “带着你这些恶心的东西滚,滚啊!” “我不想看到你!” 连日来的委屈愤怒在这一刻爆发,林映水气得人都在发抖,高声喊道:“来人!来人!” “我没有……”聂岚青声音低下去,急声辩道,“我不是想要侮辱你,映水……” 他罕见的失措,慌慌张张地想上前抱住她,安抚她。 林映水只对他避如蛇蝎,不断退后,厌恶地看着他:“你走!你走!” 观霁闻声赶来,看这一地狼藉,顿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映水转头瞧见她,见她低垂眼睛并不参与两人之事,随即冷笑,冲聂岚青道:“好,你不走我走,我滚行了吧?” 她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观霁,疯狂往外头跑。 系统头一次见她发火,也吓得不行,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宿主这样对待女主,可以吗?” 林映水跑出了陆府,在冷风中狂奔,谁也不想理:“他是女主吗?他不是个男的吗?闭嘴!” 系统收声了。 林映水闷头往前跑,不知道往跑到哪儿去。 她只知道将军府不是她能待的地方,陆府也全是聂岚青的人,根本就没有她的收容之处。 她想逃,也不知道逃到哪儿去。 不知跑了多久,跑着跑着有人忽然拉了她一把,林映水不得不停下来,仓促抬头。 还是那身外族打扮,像萨摩耶一样毛茸茸的可恶的越戎,英俊的眉眼微蹙,不乏担忧之色。 “怎么了?胡乱跑什么?谁欺负你了吗?” 林映水盯了他两秒,猛地拍开他的手,平等地对每一个人充满攻击性。 “你也走开,别烦我。” 越戎一惊。 她掉头就跑,穿过了无数条街巷,避开过路的许多人群,直往无人处不断跑。 跑到精疲力尽,呼吸不过来,胸间的躁意与烦闷随着大口大口的呼吸吐了大半。 林映水这才停下来,弯着腰不断平复呼吸。 等她喘得过气了,叮铃铃一声响,林映水闻身转头。 她旁边的灰扑扑的石阶上摆放了一簇新鲜的蝴蝶兰,清新的纯白。 又叮铃一声,林映水再一转头,面前忽然凑近一个带着滑稽面具的人。 林映水吓一跳,往后退。 手里不期然被塞了一杯热茶,冰冷的掌心霎时暖了。 她一怔,手里的杯子是个木头的,看样子有些粗糙,茶水只剩半杯了。 面具被揭开,越戎摸摸鼻子,无奈地看着面具:“看来你不太喜欢这个。” 见她盯着那半杯茶,越戎不太好意思解释:“追你的时候比较急,仓促买的,不小心撒了些,不是我动过,你将就喝吧。” 林映水捏着杯子没动。 “好好好,我走开。”越戎知趣地退开了,飞身一跃坐到了矮矮的屋顶上。 林映水闷头看着那杯茶水,站着不动。 “玉树后庭前,瑶华妆镜边。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莫教偏,和花和月,大家长少年。” 偏僻的小巷里,清亮的少年声缓缓响起,越戎用不大熟练的腔调生涩地唱起南曲来。 所谓南曲北歌,北歌大抵豁达直白,鲜少有婉转迂回的词,缠绵悱恻的曲调。 也不是没有人路过,有三三两两的姑娘携手走过,路过二人,两眼一瞅,就掩着帕子笑着,加快脚步走了。 越戎侧着脸不看别人,自顾自地唱着。他显然不熟练,只仗着清绮的嗓音柔柔唱来,好似竹里鸣泉,腔调澈满。 “……恰便似一池秋水通宵展,一片朝云尽日悬。你个守户的先生肯相恋,煞是可怜,则要你手掌儿里奇擎着耐心儿卷。” 林映水抬头看他。 这巷子里,四周都是矮矮的瓦房,黑压压的一片瓦上斜坐着一鲜衣少年。 今天原来出了太阳,风和日丽的,远处有鸟鸣声,不知哪个小孩子的风车被吹翻了,五颜六色的,在天上打着卷儿翻,片刻间吹远了。 皎然的阳光洒在少年人飞舞的发丝上,头顶是高高的太阳,像一颗巨大的橙子,漂漂亮亮地悬着,似乎很快就要坠下来。 林映水跑得太急了,呼吸里还带着铁锈味,心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一旁安安静静躺着的蝴蝶兰是没有香味的,可橙子是清新香甜的。 她站在这儿,听着这样别扭生涩的曲调,就好像被橙子味道的阳光照耀了,心头松快许多。 她没压住笑容,笑出了声,打断了他:“你唱的不太好,有点难听。” 还在吟唱的少年霎时收了声,有点窘迫地瞪她一眼,翻身下来,落在她身前,发尾一甩。 “那你给我唱一个,唱个好的。” “我不会。”林映水摇头,“你学的花样还不少,这些曲子你都会。” 越戎捡起地上的蝴蝶兰:“这不是为了逗你开心吗?” 他笑:“看来你不喜欢花,喜欢听人唱错了调的曲儿。” “为了我?”林映水笑容忽然一顿,收敛了不少,“巧言令色。” 所有的风流少年都是这么招女孩子喜欢的,花言巧语,浪漫手段层出不穷。 林映水暗叹。 所以自己也被迷惑了,很难不喜欢他的。 她怅然的,迟迟没有收心。 “瞧瞧,你又生起气来了,我都说了我没有姬妾,无端端给我扣上一顶风流帽子,我可不应啊。” 林映水握着那杯茶喝了一口,慢吞吞地走,八风不动。 “你娶几个姬妾跟我没有关系,我要成婚了。” 越戎轻踏着跟上来,一听却忽然顿住。 “那你为何看着并不开心呢?” —两首曲出自元好问《后庭花破子》,关汉卿《一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