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水秋她会死
“陆水秋她会死”
疲惫了一整日,越戎醒来,聂青鸾才终于得以脱身。 太子本想拦住她的,越戎的伤不可能一日便好,他还想将这个古怪的医女留下。 越戎却咳了两声:“王兄,她并非宫里的人,对我而言,便算是救命恩人了,没有赏赐,反而强留她,实在不妥,断没有恩将仇报的道理,让她走吧。” 太子听了,这才让步:“赏,是该赏。” 聂青鸾盯着虚弱的少年,不知道该不该再说一遍,不是她救了他,这些药也不是给他的。 只是一旦说出口,便会暴露与陆水秋、谢如昼二人牵扯的关系,反生风波。 权衡再三,聂青鸾到底没能说出口。 太子实在不喜这名医女,太过桀骜,也太不懂规矩。 “你们如何认她的?” 越昭进殿,恰巧听到太子如此发问。 “那是夏日,我与王兄在西豖边境之时遇到了冒失的商队,竟然傻子似的吃了沙漠里的野西瓜,一车队的人都快不行了,大批医者束手无策,只有这名医女施针喂药,才让他们捡回了一条命。” 越昭想起那时那名医女站在那儿骂人庸医,让他们闪开,性子何其泼辣。 “能人异士总是有些脾气的。” 是有脾气,最古怪的是那张脸和那个聂岚青太过相像。 越戎深思着,慕昀低头在他耳边询问:“殿下,是否需要派人跟着她?” 聂岚青的杀意毫不遮掩,从这种种手段便能瞧出来。倘若这名医女当真与聂岚青有所瓜葛,断然不会救他的。 应当只是貌似。 “不必了。”越戎不忘确认,“地牢里的人看紧了吗?” “是,无异常之处。” 越戎细想,却觉得不对。 林映水并不是那种会丢下人跑的人。 “把他带过来。” “是,殿下。” 聂青鸾退开屋舍的门,一抬眼,花瓶底下熟悉的位置又压着一封信。 床榻上也躺着一个人。 聂青鸾即刻关上了门,从缝隙处往外头望。 越戎是个聪明人,保不齐会派人盯着她。 她连忙抽出信读了,眉头紧锁,快步走到床边,替谢如昼诊脉。 伤势倒不算重,只是脑袋后头看着有些吓人。 药箱打开,聂青鸾重新替他施针换药。 这么一番折腾,谢如昼悠悠醒转,一见到她,急声问:“水秋呢?” 聂青鸾微不可察地皱眉,平淡道:“她已然安全出城了。” 谢如昼松了口气便要起身。 聂青鸾按住他,不悦:“如昼,你别再折腾了,除了只会给她添麻烦,你还能做什么?” 少年人脊背一僵,听着这毫不掩饰的指责之意,竟然无措起来。 聂青鸾叹口气,继续给他施针:“当初我便劝过你,养好身体,不要擅自行动。” “你这般鲁莽,然后呢,便是白白去送死,还得连累陆水秋几经周折为你考虑,她在越戎府中过的日子难道很好吗?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些?你能不能别再那么傻了?” 她的话字字锥心,谢如昼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看起来更可怜了。 聂青鸾了解他,青梅竹马的人,她怎么不了解他毫无城府的性子? 正是因为了解他,才更厌烦他这样添乱的举动。 “话说得再难听一点,离开将军府,如昼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单枪匹马,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她现在很好很安全,但你再冒冒失失闯出去,难道你想让她为你折返,羊入虎口?” 谢如昼靠着床背,像是被抽了生气的枯树,涩然道:“是我思虑不足,抱歉。” “等你养好身体,我会想办法送你走的。” 聂青鸾读完观霁留下的信,心情并不轻松。 哥哥果然是想要杀了谢如昼的,谢如昼现在去找陆水秋无异于送死。 她得想办法亲自去见哥哥。 “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喜欢上陆水秋的。”聂青鸾施完针,将药箱关上,低声叹。 “她很好。” 聂青鸾面上的迷茫一闪而过,谢如昼将陆水秋如何救他的事说了太多遍,她早就能将那些说过的话背下了。 “她原来是这样的性子吗?”聂青鸾起身,漂亮的面庞上满是复杂之情。 “也是,她本身也不坏,只是养得娇纵了些。” 她将药箱放在桌子上,怅然地往窗外头望。 “可是如昼,你本不应该喜欢她的。” 谢如昼一僵:“岚青,我与你的婚约,是我……” “不。”聂青鸾摇头,“你不懂,不是因为这个,我并不喜欢你。” 是因为,陆水秋她会死。 哪怕她逃离澐渚,试图逃婚,试图躲避杀死陆水秋的命运,结果还是遇上了陆水秋,还是遇上了谢如昼。 甚至还遇见了越戎。 她一边在逃亡,那些记忆也在不断地被抽离。 也许明天,她又会忘记这些东西。 聂青鸾思及此处,连忙抽出纸笔仓促写下字句。 没写两句,又撂下笔来。 写了也于事无补,这些纸总会奇奇怪怪地消失。 她叹息:“你喜欢她的话,会很艰难的。” “我不怕。” “越戎恨她,与她有血海深仇。”聂青鸾疲惫极了,渐渐坐在窗下的椅子上,闭上眼。 “我会杀了他。” “不,你要逃,你要带着陆水秋逃,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你们的地方去,也许……” 聂青鸾并不确定:“也许才会有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