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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 待他再张开眼时,纹身花瓣已然收拢,重归青苞。 青蕊摇曳,看起来秀丽得很。 仿佛从未开放过。 封如故这才能起身,把箜篌、烟枪等物都安放好后,从小锦囊里取出了最后一样东西。 他在每个孩子口里塞了一颗酥糖,甜一甜他们的梦。 他放轻脚步,掩门离去。 这一会儿,海净早做完了功课。 他喜爱音乐,自打琴声响起,到琴声终了,他直听得如痴如醉,不敢出言评价,因为如一正在打坐修行。 琴声停下好一阵,如一才睁开眼。 海净忙道:“如一师叔,您听到了吗,是云中君在弹琴呢。” 如一:“嗯。” 封如故出了偏殿,就有些昏了头,走到如一殿前才发现这不是自己住的正殿。 方才他耗费太多心神、压制了红莲发作,再加上饮酒,他的身体有些撑不住了,索性收敛了气息,悄悄扶着坐在了偏殿的凉阶上,好缓一缓神。 他听到里面海净对他赞不绝口,说他琴艺一绝,该是有名手教导指点云云。 良久后,他听到了如一对他琴艺的一句冷冰冰的点评:“照猫画虎,终不相似。” 闻言,封如故无声地笑了一声,刚把脑袋抵上一侧的红木柱,便听得桑落久温和的询问声在旁响起:“……师父?怎么在这里坐着?” 偏殿之中,突然就没有声音了。 第10章 封氏之子 少顷,殿门吱呀一声开启。 如一自内走出。 可还没等他开口,封如故便大笑道:“我哪里来的徒弟,燕师妹,你又同我玩笑。” 桑落久轻咳,对如一小声解释:“居士,抱歉,我师父怕是醉了,认错了殿门。” 说罢,他捏了捏嗓子,清亮的少年音就变成了雌雄难辨的软音:“小师兄,师父在殿里等你呢,都等急了。” 封如故吞了口口水:“师娘不在吧?” “在啊。师娘等着和师父下山共游,你晚去,他也要发火了。” 封如故打了个大哆嗦,伸手欲起:“快快快,我马上去。” 谁料,他本就昏眩,又起得太急,腿一软,一个踉跄便向后倒去。 如一反应迅速,一掌接住他的后背,又翻过掌来,把他轻推到桑落久怀里去。 桑落久稳稳接住,很是客气:“这么晚,叨扰居士了。还请早早歇息。” 他扶着封如故返回了正殿。 如一同样折返殿中。 海净抚一抚胸口,嘀咕道:“幸亏云中君醉了。” 如一不语,向来冷淡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懊恼。 背后闲话、诳言妄语,皆是口业,乃佛家大忌。 但封如故的琴声,实在太像昔日自己难以入眠时、义父为自己弹奏的安神曲,叫他无法不去在意。 或许不会有人认为,远隔着十年光阴,一个人仍能记住另一个人的琴音、指法、技巧,而且清晰如昨。 当年,义父手把手教他学工尺谱,认板眼,识宫调,偶尔嫌他笨,多数时候夸他聪明。 如一以为,自己将义父视作唯一,义父亦是如此。 ……但,义父却把封如故的箜篌教得那般好,好得几乎像是同一个人所弹。 乐声越入佳境,海净越是称赞,如一越是如火灼心,烦躁不已,这才有了方才的失态之语。 自从遇上封如故,如一便觉得自己多有失态,需得对自己施些惩戒才是。 如一闭目半晌,下定了决心,拈起一粒小小的紫檀子,噙入口中,并从随身之物里拿出一块写着“止语”字样的木牌,挂在了腰间。 海净看到这一幕,吃惊不已:“小师叔?” 如一以木牌相示,指了指自己的口,摇一摇头,旋即便继续潜心打坐。 海净愕然之余,生出了几分敬佩。 小师叔严以待人,亦严于律己,既是造了口业,便要修闭口禅,以此反省。 要知道,以寒山寺寺规,一枚小小的紫檀入口,就是整整一个月的禁言。 至于如一,含了紫檀,心绪总算平静了些。 然而,他耳畔仍有箜篌余音,绕梁不绝,时时扰动他的心弦。 …… 正殿的大门甫一关闭,“醉酒”的封如故便离开了桑落久的搀扶,站直了身体。 “小和尚耳朵不赖。”封如故解下了外袍,“我确有箜篌名师指导。” 桑落久看起来对“师父没醉”这件事并不意外,站在他身后替他宽衣,将外衣与玉腰带分类挂起,井井有条:“是,师父的箜篌弹得很好。只是从来不教徒儿们。” 封如故说:“我又不是司琴师傅,教你们这个干嘛。” 桑落久笑应:“嗯。” 封如故大言不惭道:“我做你们师父,最大的功绩,就是不拖累你们。” 桑落久不说话了。 封如故回头看他:“落久,刚才,你是听到了他们的议论,故意出声的吧?” 桑落久抬起星亮的眼,亦不否认,温驯一笑:“师父,弟子知错了。” 封如故也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不错,还知道同我配合。就是拿师娘吓唬我,实在太坏。你不知道我最怕他啊。” 桑落久退开两步,言笑晏晏:“落久无心之失,请师父谅解。时间不早了,师父早些安置吧。” 封如故摆摆手,自行宽衣解带。 立于中庭,桑落久侧头,看向偏殿,一时沉吟。 刚才在殿中,他没有问“师父很重视如一居士吗”之类的无聊问题。 师父装醉,不过是不想叫居士难堪。 师父对谁都没有这么体贴过。 ……为何呢。 桑落久自幼聪明,唯独窥不破师父身上笼罩的层层谜团。 他终究还是不再多思,转身进入夜色之中,寻他的傻瓜师兄去也。 而不知道是因为海净小和尚那句“名师指点”,还是提到了他们师兄妹三人都怕的师娘,今夜,封如故梦到了童年之事。 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