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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经济条件宽裕不少,两人准备好了年货,只等在家中过年了。 过年那天下午的时候,林师说是要出去,出门前,看着谢眈还在收拾家里。 他换好了鞋子,回头间不经意看到谢眈,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忽然就升起了巨大的不舍。 这种情绪很猛烈,几乎要将他淹没。也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让林师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像是这几眼,就要将他一生一世地记住。 “阿眈。”林师还是开口喊了他。 “嗯?”谢眈将目光投向他,见他笑意如初。 “今天等我回来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林师讲话问了出来,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至于那件事情是什么,两人都心照不宣。 其实原本就一直在互相陪伴,这样只不过是多了个名义。 谢眈盯着他,笑了。 他放下手中的扫把,颔首:“回来了就答应你。” 林师笑了,从未笑得那么灿烂,那刻雪白的小虎牙,完全地露了出来。 他挥挥手,关上门。 “那就等我回来。” 他的余音消散在了楼梯间。 谢眈开始在家里做饭。 其实这件事情,一直是林师在做,因为林师在餐厅打工,就算自己没做过,也耳濡目染,做出来的饭挺好吃的。 而谢眈就负责洗碗。 但是他今天外出了,谢眈想自己做一顿年夜饭,等他回来一起吃。 他模仿着林师平时的样子,认真地煮饭,洗菜、切菜。 估摸着时间,他又把菜给炒了,自己试了点,才敢端到餐桌上来。 谢眈开始坐在餐桌前等待。 等待的时间久了,也就不算漫长了,而且没过一会儿,他都会告诉自己,林师应该没多久就要回来了。 天色逐渐被染黑,外面欢声笑语。谢眈坐在阴影里,半响后,伸手打开了灯,准备继续等。 菜已经凉了。 他缓缓拿出手机,准备给林师打电话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正好,他从衣袋里拿出手机的那一刻,手机屏幕也亮了。 谢眈连电话号码都来不及多看一眼,就接下了。 只是没想到,不是林师的声音,只有匆忙中略显冰冷的男声。 “喂,您好,请问是谢先生吗?这里是市三医院,您的亲人林师先生在无中大道这边遭遇了很严重的车祸,需要您……” 谢眈拿起钱包,几乎是夺门而出,下楼、打车。 他想让司机开快一点,可是回想起通话内容,始终没有开口。 市三医院离这里不算远,可是他却感觉,酸痛的手指每次舒开时,都度秒如年。 车很快停下,谢眈匆匆的付了钱,飞奔而上。两个电梯人满了,他想都没想,直接从旁边的楼梯跑了上去。 人山人海,他看不到林师。 心跳快到哪种程度,他已经无力去顾及。 甚至连悲伤,都来不及用上。 前面的人少了,谢眈转头间,忽然看到了一大堆人在向这边走来。 他们推着床,床上都是血。 像是白净世界里一抹鲜艳的红,开出了绚丽的花,时时刻刻在告诉人们,它即将凋零。 谢眈不受控制地跑过去,脚下还有些打滑。 他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情绪了,所有的一切,都放在了林师身上。 而他满身是血,正被医护人员推着往前。 林师紧闭眼睛,连睫毛上都被染上了血迹。 从他的额头、后脑,一直蔓延到雪白的床单上。 谢眈颤抖着的手不自觉抚上他的脸,却只碰到那些湿热的东西。 他的呼吸很急,胸口起伏的程度同谢眈手颤抖的程度很快接近,直到保持一致。 他还要跟随着医护人员的步伐,送林师进手术室。 “……阿、阿眈……是不……是……” 他气息微弱,嘴角勉强微微动了动,可就是这一动,血再度从里面涌了出来。 谢眈眼眶中的液体开始不住的往外流,他使劲地点着头,仿佛这样林师就可以看到一般。 林师的嘴唇努力地开始动作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医生到的时候,谢眈的步伐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在交流着,最后传到谢眈耳边的时候,只剩下一句“病人失血过多,身体多处受损严重,刚才强行进行治疗,估计只会……” 他们在给谢眈最后的时间。 无情地宣判了一切。 他埋头在林师头侧,已经分不清面前的一切到底是血还是泪水。 林师努力地想喊他的名字,谢眈知道他的意图,只能一次又一次歇斯底里地回答着:“是我、是我……” 他强压住情绪,深吸了一口气。 谢眈脸上还有林师的雪,连同他自己的泪水,泪水将血痕冲淡,看上去恐怖却又凄婉。 “林师,你听我说……” 谢眈紧攥住他的手,像是抓住了一切:“我是阿眈、我是阿眈……” 他语气急促又慌乱,口腔触到咸咸的液体,只觉得绝望已经在心头蔓延。 “林师……你不是说了吗、你不是说,等你回来、等你回来,我们就在一起?” “……林师,我做了饭、我真的,学着你,做了饭……我们回去、回去吃,好不好?” 林师的喘息和血液,在他的心上重复鞭打着,再重复的向他灌输着死亡的信息。 谢眈全身无力,跪在了地上。 他的所有力气,连同那一点希望,都停在了与林师紧握的手上。 “林师……你不要走……好不好?”他伸出另一只手,细细地拂过林师被血侵湿了的头发。 “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他自出生起被遗弃,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林师。 没有林师,他就只剩下漂泊与不安,孤独和死亡。 林师没有回答,可是他身上的血越来越多,每一点沾在可见的地方,视觉的冲击,都在拒绝着谢眈。 “阿……阿眈。” 微弱地声音再一次在他耳畔响起,是悲怆中的巨大惊喜,纵然是惊喜,在逐渐退去后,也只剩下无穷尽的悲伤涌来。 裁碎了,消散了。 林师没有等他回答,透支着最后一点生命,声音断断续续,几乎小到不可听见。 “我……我给你、给你……礼物。” 谢眈仓皇地看着他,他的另一只手一直垂到床下,导致在现在,都还没有人发现,他的手中紧紧地捏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谢眈使劲地摇头,“我不要,我不要,我要你好起来,帮我戴上,林师,答应我,求求你……” 他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求过人,此刻眼底却尽是苦楚,以苦苦恳求的语气和林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