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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绝坐在正中间,一左一右坐着副导演和制片。 阮胭有种感觉,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一走进去,周子绝就以一种非常奇异的眼光打量她,且这种眼光,绝不是导演对演员的审视,更像是—— 探寻。 阮胭稍稍直了直背,和于百合一起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副导演先安排:“都准备好了吧,今天麻烦三位老师试的戏,是这一段——” “女主角是一名崇高的人民医生,但是她在一次医患问题中,被割了喉,性命保住了,但是声带已经完全受损……” 阮胭猛地抬头,看向周子绝。 这个剧本,编剧是谁,是周子绝还是别人?他们是怎么写出这个故事的?邢清说是以周子绝的朋友为原型,他的哪个朋友?他的朋友又是谁? “……现在,你们要试的就是,你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正常言语,失去了再成为一名外科医生的可能,你就站在医院里,看着曾经熟悉的手术刀,却不能再拿起它……好了,开始吧。” 副导演的话音落下,阮胭几乎快要按捺不住自己手指的颤意。 她坐在角落,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的呼吸有多沉,有多重,有多急促。整个身体里的血液,像是被灌了风,一阵接一阵的翻涌…… 她只有死死扣住椅子的把手,扣到手指都发白,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副导演还诧异地看了阮胭一眼,这个剧本写得真的有这么好吗? 光是念一个片段的梗概,就已经让这个演员如此心绪难平了? 好在姜甜终于上场表演了,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她只是略微地整整衣领子,就走到了试镜室内的中央,找了一个最适合她自己的角度,对着摄像机露出了那张被粉丝们誉为“被神祗钦定的”侧颜。 阮胭看见,制片人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流量代表、颜值代表,姜甜的确是位极好的人选。 然而下一秒—— 只见她拿起一把手术刀,凝了凝神,然后…… 像切牛排一样开始对着空气切起来…… 一下切得比一下用力…… 老费劲了………… 阮胭抽了抽嘴角,她想,要是程千山看到了,能把这画面拍下来,作为史上最佳反面例子做成幻灯片,在首医大的阶梯大教室里给全校师生循环播放二十遍。 “我,真的不能再做医生了吗?” 她发出不可思议的一问,然后猛地将手术刀往地上一扔,最后仰着头撕心裂肺吼了一句—— “不,我不信!” …… 她这一声吼完。 阮胭沉默了。 于百合也沉默了。 周子绝和副导也沉默了。 只有制片愣在原地:我是谁,我在哪,我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演得,还不错,挺,挺,”制片人顿了半天,终于想出个夸奖的词,“挺正常的。” 周子绝瞥了眼僵在场子里的姜甜,冷笑了声,“是挺正常。江副导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她演的是个声带不正常的人。” 制片人:“……” 姜甜也自知可能演得不是很好,于是演完了就感觉红着脸坐下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稳的,因为制片给她的经纪人打过招呼,这个角色的赢面很大,周子绝今年不能再拍一部禁片了,再拍就没人敢投他了,所以他多半会选择人气高的演员。 只是没想到周子绝会评价得这么不留情面…… “好了,于老师,你去吧。”副导演咳嗽一声。 于百合点点头。 她上场前先把头发弄乱了些,她步履有些不稳。 光是这走位的两步,其实就已经有“戏”在里面了。 ——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 她拿起手术刀,其实她也不知道手术刀的正确使用方法,但她心思巧妙,不演cao作过程,只是眷恋地拿起,仔仔细细地端详,沉默着,闭了闭眼,又睁开,再放下时,眼里已经有泪意了。 她张了张口,发出低沉的声音,说了句:“再见。” 话音落,泪水刚好砸在手术刀上。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情绪却层层递进,完成度相当高,不愧是从艺多年的实力派。 阮胭看到周子绝的眼里,也隐隐含了些肯定的意味。 接下来,副导没有说话,周子绝亲自喊了声:“阮胭,到你了。” 他的声音很低,阮胭心里跟着紧了紧。“对不起,我演不了”七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最后,在周子绝长久的注视里,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走了上去。 她的步伐没有虚弱,只是那张素净的脸上的妆容,已经昭示出她的孱弱。 她先走到墙角,拧开并不存在的水龙头,然后挤出几滴洗手液,认真地清洗,接着她拿起一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在手指中间反复刷,刷了三次后,才拿起旁边桌上助手刚刚用来给周子绝他们擦桌子的毛巾。她仿佛一点也看不到上面的污渍一样,将它叠成三角形,尖端朝下,开始擦拭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才开始张开手,对身后并不存在的护士说:“麻烦帮我系一下。” 她用的是气音,没有一点喉咙声带的震动感。 也许是这气音惊醒了她自己,她意识到已经没有机会再做手术了,也没有巡回护士帮她系手术衣了。 于是,她做了唯一一个违规的动作—— 她将手术刀拿起,放进了自己左胸前的衬衣口袋里。 那是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她伸出手,久久地按住那里。 她没有像姜甜那样夸张地大喊大叫,也没有像于百合那样无声地流泪,她只是平静,平静地环视了一圈这个手术间。 然后迈着不稳的步子离开。 只有这点踉跄,才能透露出她心绪的起伏。 最后,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望了一下这个房间,然后,关门离开。 副导和制片人都被她的表演给镇住了。场子一下就静了下来,然而大家都知道这种静与姜甜表演结束后的安静完全不一样。 他们只是在惊叹,惊叹她的处理方法,竟然能如此含蓄,却又包含了张力,每个动作的设计,都有戏,甚至她今天的妆容,都满满的是“戏”。 演艺圈里的导演挑人,最讲究的就是“贴脸”。 一个演员,只要与塑造的角色外形有一定的贴合度,那么她就成功了一大半…… 这也是为什么阮胭今天出门时一丝精致妆容都不画的原因。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你。”周子绝目光深沉,平静地看着她,“第一个,为什么念台词时,要用这种声音?” “因为喉外伤导致的喉骨断裂……声带全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