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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一双眼睛半阖不阖:“您有事?” “没事本王不能来?” 掀开一角眼皮看他,她抿了抿唇,心说您没事来做什么,平白扰人清梦。 他轻笑了一声,俊朗的面容舒展开,当真是眉目如画的佳公子,当下好似春风拂过,湖面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大半夜,笑什么...... 也不嫌瘆得慌...... 六殿下腹诽,忽然想起她父皇已给面前人和他那未婚妻赐了婚,马未央也是生得倾城颜色,二人真是十足的相配,轻声说了句:“对了,本宫还未贺王爷大婚之期将至。” 坐在床尾的人微微挑眉,笑得更欢实了,末了还用拳轻轻掩了掩口,一双桃花似的眼睛看着她被面绣得精致非常的鹇鸟。 状似不经意地问:“若是六殿下要寻一知心人,喜欢什么样的?” 啊? “本王对六殿下一见倾心,若六殿下有一日要下嫁,看本王如何,崇云王府中虽算不上金银满屋,养一个你,足矣。”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夜风拂过,吹散了一殿的凉意。 ‘本王今日起和殿下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殿下可得好生待我。’ ...... ‘谁都不要信,包括本王。’ ...... ‘不如六殿下愿意的话......偶尔也可以相信本王一次。’ ...... ‘卫珉鹇,你喜欢凤凰吗?’ ...... ‘殿下,要为大局着想。’ ...... 外殿碧纱橱里守夜的採绿忽然翻了个身,呢喃了两句,成为凤阳殿里唯一的声响,她一双大眼睛睁得老大,甚至都忘了眨上一眨。 “您......病了?” 北堂曜:“......” 伸手覆在她搁在被上的手,他说:“总归咱们夜夜笙歌,一夜又一夜,成了夫妻又如何......呃!” 伸手抱住她丢过来的南瓜迎枕,见她还要转身去找别的东西,北堂曜赶紧拉住她的双手:“好了好了,一个女儿家,脾气怎么这么大。” “放手!” “不放。” “您到底要做什么?”她看着他,脸上有些微怒:“耍我好玩么?” 端妃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卫珉鹇压住了心头那一点心思,她不能,不可以在这个关头和北堂曜有什么牵扯。 北堂曜微微侧头,耍她?她怎么会以为是戏耍她? 她怎么会以为他会将婚事这种事作为儿戏? “六殿下妄自菲薄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为何要耍你?” 卫珉鹇垂下眼睫,掩饰住了眼底的情绪,“本宫无意于王爷。” “当真?”他微微低头去看她的脸,直觉总告诉他,她不是无意......她对他,不是无意。 北堂昭都已经摸到南朝来了,想来局势很快就动荡,若是能在这之前定下来......他也能安心。 他想要以后他人生的所有里都有她,好像那一支云簪,好像那一方穷奇玉牌。 卫珉鹇推了一把他的手,语气忽然有些尖锐地说:“王爷归北的事不顺利么?需要本宫的什么支持直说便是,无须用自己来换,若能给本宫想要的东西,便不需要如此低贱自己,自荐枕席!” “自荐枕席?”北堂曜一唏,根本没想到这样尖锐的说法会出自她的口中:“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今天的脾气好像格外大似的。北堂曜捉住她的手,轻声问:“你今日是怎么了?” 卫珉鹇又挣脱开,垂头看着被面,低声说道:“再者说,王爷可知门当户对四字,本宫嫁予王爷又能得到有什么好处?若当真有一日王爷能够归北,在北廷中当崇云王妃的日子,可会比奉康公主好过?若王爷回不去......” 她堂堂南朝尊贵的六公主,为什么要嫁给一个质子? 北堂曜脸上一热,只觉得脑子里轰得一下,心口原本涨得满满的东西也好像突然从虚空中跌落,直直落进了深渊。 她还是看不起他。 是啊,堂堂南朝尊贵的六公主,他怎么会相信她愿意随他一道过那样的生活。 “我以为......” 你会与旁人不同。 “王爷还是莫要想这些虚无的事了。” “本王唐突了,想是春日里夜色太好,起不该有心思,先行一步,六殿下安寝。”说罢猛地站起身,却扯到了腰腹间的伤口,登时心口都抽痛了起来,脑子里纷纷扰扰袭来的是那十二年来在北廷受的所有屈辱。 他的母亲兰妃,本是西戎和亲的贵女,生得极美,是烈日一般明媚的女子,却在怀上龙子的时候被污蔑通藩卖国。 北廷与西戎一战连丢三城,景怀帝怒不可遏,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幽兰宫上下整整一百八十八口人被凌迟而死。 凌迟者,三千三百五十七刀,一刀一刀剐下片片血rou,那一日,幽兰宫中淌血成河。 若不是腹中还怀着景怀帝的骨rou,怕是兰妃也要死,她咬着牙在冷宫中生下了北堂曜。 三岁之前,九皇子不为任何人知道,三岁那年,兰妃被守冷宫的卫士污辱,投湖自尽,九皇子才为阖宫所知,景怀帝厌恶他,众兄弟看不起他,所有人都将他视作叛国贼子的儿子,流着污秽的血脉。 那差点要了他半个手掌的一刀,是不是当真不够痛? 是啊,是啊,他怎么会当真相信卫珉鹇会是那个意外? 奢望罢了,始终该是赤条条地来这人世,再一个人回去。 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罢了。 北堂曜离开的时候带走了这殿里最后的一缕春风,她一双手紧紧攥着锦被,直攥得指尖发白。 採绿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走了进来,跪在她床边的脚踏上,递给她一方帕子:“殿下。” 她猛地抬眼,压低了声音嘱咐她:“你可不能说出去!” 採绿心疼她,抱住她细瘦的肩膀:“殿下,您分明可以不这样做,崇云王爷不会......” 不会? 大事将成,不能有任何不安定的因素,更不能在这关头起不该有的心思,北堂曜不能,她也不能。 “那边来消息了吗?” 採绿拧来帕子给她细细抹了脸,一双小鹿似的眼睛通红得吓人。 “那边儿快按捺不住了,太子近日动作颇多,夜长梦也多,他们不会忍多久的,何况奴婢听说青州近日也不太平。” 青州?青州是卫瑜鹰的封地啊。 卫珉鹇微微皱眉:“我要见乌时清。” 更深露重,下半夜,被重重把守的长春宫迎来了第二位来客,乌时清摘下帷帽,恭敬地给她行礼:“小主子。” “青州近日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