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兄妹篇①
自徐念阳记事起，父亲总是笑着，每天好像有开心不完的事。 可是一天里，父亲的笑容随之被雨水冲刷殆尽，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之而来的是对徐念月的无尽殴打、冷暴力、辱骂。 眼看铁棒就要落在她身上，徐念阳一大步上前挡在她前面，闭眼等待铁棒落在他身上，可她比他更快，一把把他往后拉，转身挡在他身前。 睁开眼看着她，他就知道。 这一秒，铁棒落在了她肩上，划下一道冰冷的弧线。 他们距离极近，所以徐念阳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咔擦声。 是肩骨破损的声音。 纵使他见过很多次类似这样的场景，徐念阳还是没能第一时间缓过神来。 但他的手握住了旁边的椅子，想把它拿起来砸人。 她知晓了徐念阳的意图，按住他。面色平静，嘴角挂着淡淡地微笑，“没事，哥，我不疼。”她安慰他道，明明她也是个受伤的人。 他静看了她几秒，松了手。 她把徐念阳眼尾不自主溢出的泪水温柔擦拭掉，铁棒仍在不停的往下砸，密密麻麻，仿佛他的眼泪。 她被打的有点承受不住，肩背部白色衣料被鲜红侵湿，面色发白，虚弱地靠在了徐念阳身上。 他想替她受罚，刚要有所动作，明明刚才还虚弱无力的人不知哪来的力气使劲把他摁在怀里，不让他出去。 他越挣扎，她箍的愈紧。 徐念阳流着泪吼道:“徐念月！放开我！让我和你一起！” 她趴在我肩头，双手箍着他的手，气息不均，压着嗓音在他耳边嘶哑开口，“哥，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徐念阳边挣扎边喊，“没事？你这叫没事？徐念月！你骨头都断了，都流血了！” 他看向拿着铁棒手下不留情一脸魔怔的男人，心里如以往很多次只有在他打她时对他涌现出希望。 此时，能救她的只有面前这位心死的施暴者了。 她不让他伤林青，那他就求他。 徐念阳用劲了全力，终于在她一个因疼痛怔愣之际，挣脱了她的束缚，挡在她身前，冲他们的父亲喊到，“爸……唔！” 可受害者似乎不想让施暴者停止施暴，也不想让他求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念月捂住了口，重新挡在了他身前，棍棒悉数不落的打在了她身上。 入rou的声音听的他手抖。 她嗓音沙哑，像被人丢弃的老式收音机，不容拒绝低道:“睡一会吧，哥……”一记手刀利落地砍向了徐念阳的脖子，没有给他一点反应时间。 徐念阳闭眼一瞬间，她说了一句话，声音虽然很小很微弱，但他还是听见了。 他伸手抱住了她脖颈，什么狗屁她应得的。晕在了她即使被打也稳稳抱住他的怀里。 等徐念阳醒来，从卧室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一副父慈女孝的场面。 她安静坐在沙发上，没有提及刚才的事。是的，徐念阳回想起，她一直这样，被打了没有反抗，没有质问，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一贯的接受和死水般的平静。 林青在处理被他打出来的伤口，消毒涂药包扎。他是医生，屋里又常备这些医疗药箱，对林青来说处理她的伤口小菜一碟。 徐念阳垂眸抓了抓手臂，片刻，走向两人。徐念月率先向他看来，微笑着喊到，“哥。” “嗯。”他立于她身旁查看她伤势，受伤最多也最严重的是肩背腰，几乎无一幸免，裹着绷带，还在渗血，没一会白的就变红了。 很刺眼。 他又重重抓了一下手臂，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红痕，隐隐见血。他悄无声息地摸上了放于玻璃桌上的剪刀，握在了手里。 “哥。”一手抓住了他向旁袭去的手腕，徐念月定定注视着他，柔声安抚他，“我没事。” 他被她温热的体温烫了一下，手一松，剪刀落在了坚硬白瓷面上，碰撞发出“哐当”一声响。 过了几秒，徐念阳冷着脸抿唇看她，拧了她小臂一下，红了，她没说话看着他。 他坐下来，没看她。笑屁笑。 林青听到了声响，终于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目光在剪刀上顿了一秒，边继续手里的事情边说:“急什么，我早晚有一死。” 两人对此没说什么。 徐念阳与她并排坐着，手腕被她抓着，他挣脱开，与她手指相扣。 林青看见了，在空隙中说了一句，“关系不错。”说完似是笑了一下，“这我就放心了。” 三分钟后，林青处理完毕，收拾东西说:“今晚念阳生日，我有空，给你们做饭吃。” 林青，他们的父亲，一个爱着他们又恨着他们的可怜人。 “好。”徐念月边穿衣服边回了一句，转头看着把头撇一边的徐念阳，茶色眼眸里荡着笑意，调侃道:“哥，老了。” 他瞥她一眼，笑道:“别得意，过了明天你就与我一样了。” 夜色流淌。晚饭过后，徐念阳在自己卧室拆着礼物，他握着平安扣，敲响了徐念月的房门。 她打开门，低头问，“怎么了哥？” “你送我的礼物，帮我带上。”他把平安递到她眼前。 这是一个单人就可以戴上的平安扣。徐念月没问什么，微弯唇角，只看着他说:“好。” 他自然地走进了她房间，她关上门。徐念阳把平安扣交于她，她站在他身后，给他佩戴，温热呼吸喷洒在他耳廓。 细麻的痒感一直漫延到沸腾的心里。 他往后退了一步，靠着她宽阔的肩膀，低眼摸着青玉制作的平安扣，看着地面交叠的人影，慢慢开口，“念月，你不会嫌弃哥吧？” “不会。” “那我今晚睡你这。”他一只手摸上脖子上的红绳，沿着它向上摸，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寸两寸，圆润指腹触碰到了徐念月指节。 他把手指停在了上面。 徐念月垂眸，盯着他修长的手指，薄薄肌肤下是走向分明的淡青色血管，脆弱而又性感。长睫被白炽灯打下一片浓影，使她茶褐色的瞳仁晕染上了墨色。 她没有收回手。目光上移，注视着他凸出雪白的颈骨，上面覆着红绳，像是在洁白雪地里撒下的一抔鲜血，玷污了圣洁。 她看了片刻，说:“好。” 徐念月用另只手搂住他细腰，他随她动作更加贴近了她，贴进了她温暖而又坚实的胸膛，她身上的茉莉清香更加清晰地萦绕在他鼻尖。 他转过身，勾住她脖子，直直地看了她一会儿，仰头在她脸侧亲了亲，与她鼻尖相抵，薄唇轻勾，“我对你的礼物很满意，这是我给你的谢礼。” 他一只手抚摸她苍白的脸颊，继续说:“满意吗？” 望着他如墨般的眸子和眯起的狭长凤眼，徐念月点头，“满意。” 同时，徐念阳放她脸上的手一路向下摸到她颈侧，五指渐渐收拢，刚才还和气的人突然阴了语气，“告诉过你，我们一起受罚，不要把我打晕，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徐念月没有挣扎，就平静的与他回望，让他发泄，等他消气。不过她把他抱的更紧了。他察觉到了，身形滞了一下，松开了她。 徐念阳看见她当即趴在他肩头咳嗽，急促地呼吸回响在他耳边，他眸色沉沉，用力搂住人脖子，恶魔一样耳语，“徐念月，我再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不听，不需要别人动手，我就会先杀了你。” 她顺着放狠话人颤抖不安的背脊，语调温和含着调笑从火辣辣的喉咙里挤出声音，“你舍不得，哥。” 他揪了一下她耳朵，顺便咬了一下她耳垂，她装疼地轻撕了一声，他说:“你看我敢不敢。答不答应？” 把人更加往怀里搂了搂，徐念月收了笑容，盯着冷硬的地板，垂下的发丝挡住了她眼里的情绪。 她没能立刻回答，但没多久，她还是回了个好字。徐念阳不对她的话做出真与假的评判，即没意义又浪费时间，结果会告诉他答案。 如果她又不听话，那就……想到这，徐念阳一口咬向了她脖子，留下了个血牙印。 徐念月大概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无声的笑了一下，轻拍他背像哄小孩那样哄他，“哥，我听你话呢，别怕。” 埋她肩上的人闷声道:“困了 ，抱我去床上睡觉。” “……哥，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病患？” “哦。”他似是恍然大悟，恶狠狠踩了她一脚，“活该，让你不听我话。”嘴上气着她，手却扶着她去了床上。 徐念月挑挑眉，对此习以为常。 夜色笼罩下，两人相安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