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吻过你吗?
“她吻过你吗?”
夜晚,裴欢站在院子里远远望向高明裳的房间,双手紧紧攥着衣袖。 “晚上不回房间,还站在这吹冷风,你需要看一下大夫了。”高明裳的声音自身后突然传来,裴欢惊了惊转过头看去。 裴欢表情极其不自然,扭捏着问道:“母亲怎的还未回房?” 高明裳走近了点反问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又想来偷窥吗?” 裴欢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 高明裳接着问:“那你是又想与我同床?” 裴欢来的目的不是这个,却无法否认这个问题,干脆不回答,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玄色荷包,上面用金色的线绣着一朵百合花。 将荷包递到高明裳面前,裴欢看到高明裳的脸色明显变得不自然。 除了诧异,还是一丝困惑。 曾经有一个人和裴欢说过,产生爱有两个条件——反差感和探索欲。 裴欢从高明裳的表情中能看出,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或许已经在慢慢转变。 确实,高明裳此刻也觉得有些恍惚。她甚至有些难以将眼前这个连送个荷包都小心翼翼不好意思的裴欢,和在兰香坊的裴欢联系起来。 真的是一个人吗? 还是那日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一个不真实的梦。 “绣好了许久了,想送给母亲。” 隐约能闻到芙蓉香的香味,高明裳冷不丁又想起那日在兰香坊沉浸在一片芙蓉香之中...... 高明裳伸手,不仅抓住了荷包,连着将裴欢的手一同抓住。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裴欢只觉得和高明裳手接触的地方泛着阵阵麻意,掩饰住内心的困惑,抬起头浅笑着看向高明裳。 “母亲不喜欢吗?”裴欢软糯糯地问道。 被这么一问,高明裳才缓过神来,接过荷包的同时指尖划过裴欢的掌心。 惹得裴欢的手微微一颤,收回手后挠了挠掌心缓解着痒意。 “你私下里学了不少东西。”高明裳看着手里的荷包,捏了捏,大拇指在百合花的花纹上来回摩挲着。 “是啊,闲着也是无聊。”裴欢不可置否。 “我先回去了,母亲早点休息。” 高明裳点了点头。 以前的裴欢是怎样的呢? 她的眼神常怀殷切的期望,当自己温柔地对待她时,她会回以真心幸福的微笑。而现在呢,语气总是带着几分虚假的恭敬感,一口一个母亲叫着,却不再真心。 ———— 裴欢终归还是将这封遗书烧了,万一被高明裳看到,总不是好事。 可音看着裴欢依依不舍的模样,忍不住问出了心底里一直以来存在的疑问:“小姐,你可曾喜欢过丁夕颜?” 焚烧的焦味有些刺鼻,裴欢没有皱眉,也没有一丝犹豫地摇了摇头,沉静地说道:“我的心里,从来只有母亲一人。” “那你为何看起来如此伤怀?” “因为夕颜是已逝之人,况且,她也教会了我许多事情。” 说到此,可音忍不住开始回想以前的事。她本是流落街头的乞丐,是裴欢将她带回裴府,让她衣食无忧。可音知道,自己的命都是裴欢给的。裴欢待她如亲生姐妹,什么事都会和她说。 几年前,当可音知道裴欢对高明裳的心思后,她是震惊的,但是很快也接受了。她会试着去理解裴欢所有的意志想法,以裴欢的思想为自己的思想。 裴欢没有给可音看过丁夕颜的遗书,因为上面写着只是给自己一个人的,裴欢遵从夕颜的意愿。 “你觉得,一年前,我为什么没有拒绝夕颜?”裴欢看向可音问道。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重重响起,两人同时往门口一看,来人不顾里面的人有没有应声就已经破门而入,神色严肃,犹如是专门来兴师问罪的。 可音轻微地被吓到,随后立马找借口离开了房间,将房门紧闭。 裴欢下意识看了眼已经化为灰烬的遗言,站了起来迎上高明裳不那么愉悦的脸色,问道:“母亲也有听别人墙角的习惯了。” 裴欢狠起来连带着自己一起内涵。 “一来便听见你说一年前没有拒绝夕颜,此话是何意?她是谁?”高明裳说话带了几分强势。 裴欢的鼻子很灵,稍微靠近闻了闻便闻出了酒味,问道:“饮酒伤身,对母亲身体不好。” 但是酒的醇香混合着高明裳身上原本的香味,倒是特别好闻,裴欢忍不住默默品味着。 也不能太过放肆,裴欢知道高明裳有些时候懒得把话说第二遍,她既然问了自己就是一定要回答的。 “母亲可知为何那日在兰香坊我并未落红?”裴欢淡淡说道,却见高明裳的眼眶瞬间变红,应当是酒精的作用,将人的情绪放大变得敏感,难以掩饰她此时的心情,也许是愤怒,也许是占有欲。 高明裳对自己是有占有欲的,这点裴欢不曾怀疑。但仅仅是占有欲而已,人对宠物也会有占有欲,更何况是高明裳这种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之人,她不希望属于她的东西或人受到侵犯。 裴欢如实相告,是想要欺骗自己。她努力将高明裳的占有欲幻视成醋意,仿佛她的愤怒来源于对自己的爱。 然后再去看高明裳,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挑衅。 “裴欢,你让别人碰过你?”高明裳走近了一步,声音带着沙哑,满是不解,似是一定要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是啊,我早不是小孩子了,母亲应当知道。” 下一秒高明裳便抓紧了裴欢的手腕继续确认着:“夕颜,听上去是女子?” 裴欢点了点头,然后向下看了看,带着些许娇气说道:“母亲,您弄疼我了。” 不知道这句话怎么触碰到高明裳的敏感点了,高明裳立马放手,露出了一丝名为尴尬的神情。 她也不是真的疼,只是想撒个娇而已。 “原来她就是将你带入歧途之人。”高明裳又拉下脸色总结道。 裴欢觉得是高明裳的关注点误入歧途了,立马企图将她拉回解释道:“母亲,我有自己独立的思维,不是个能被她人随意左右的傀儡,我做的每件事都有自己的原因。” 高明裳一时间难以接受道:“既是她将这一切带给了你,就算你有自己的思考,也不可否认她给你带来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她只是教我认清了我自己而已。” “况且您真的以为这世上任何事都有是非之分?您凭什么给我去下定义?” “母亲您相信吗?每个人的天性从出生就已注定了。如若我不愿,我不接受这种异类的情感,没有人能左右我。同样,如果我从来都是喜欢男子的,丁夕颜又怎会对我产生半点影响?” 裴欢的一声声辩解如同雷击般击中了高明裳的内心,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竟被小辈“教育”得下不来台。 “母亲也一样。”裴欢又补充道,这句话便是实实在在地在敲打着高明裳,意旨她如若内心坚定,那日也不会被引诱地失去理智。 “母亲可敢面对自己的天性?” 高明裳突然回想起那日自己是有去吻裴欢的冲动的,心跳顿时空了一拍,感到难以置信。 裴欢回想起之前,她之所以选择去兰香坊以那样的方式去引诱,有几个原因。 第一个就是丁夕颜的遗书,遗书上写到了夕颜不曾向自己表达的情感。夕颜知晓自己对高明裳的情感,她以此劝自己在有限的人生里不要像她一样留下遗憾。 第二个则是裴欢知晓高明裳开始为自己准备婚事了,这样的方式虽然冒险,但是裴欢不想等到离开高明裳身边后才后悔自己没有早做打算。 还有一个更为久远的原因。五年前,府中出现过一个不知哪个谄媚的小官送来的妓女。高明裳守寡多年,她身为长公主自可以改嫁,却宁愿守着一辈子的寂寞不再嫁人,当时就有传言高明裳其实喜欢的是女子...... 即便裴欢与高明裳朝夕相处,对传言也无从考证。但这件事却在裴欢心中埋下了种子,叫她时不时想起来给自己一丝希望。 “那丁夕颜,可是丁四娘因病逝去的女儿?”高明裳想起来了问道。 “嗯。”裴欢点了点头。 高明裳自嘲似的笑了笑,忽的问道:“她有吻过你吗?” “什么?”裴欢顿时脑袋一片空白,她不知高明裳为何突然这么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问,她可曾吻过你。”高明裳脸色愈发阴沉,嘴角抽了抽,以往清冷寡淡的声音在此刻好似突然有了情,温柔中透露着一丝危险。 不曾,当时并没有亲吻的必要。裴欢在心里答道。 可当她开口却是:“当然,做那事,哪有不吻的。” ————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小h, 裴欢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知死活加上嘴欠,因为激怒妈咪了就有糖吃(不是 这篇文大多数时候都是站在裴欢的视角写的,对高明裳的心理描写不多,但是她对裴欢的感情其实要复杂许多,大家看的时候可以慢慢去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