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波澜（四）：闲言碎语

    隔天便是周末。

    这天恰逢明月的生日，陈雨花干脆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看女儿。

    明月今年满三十，按理说三十算是“整生”，是个大日子。

    可当地不兴这么过。

    当地人只贺“九”，十九、二十九、三十九……图个“长长久久”。逢整生，反而只能小祝，整生算是“大门槛”，最好不要祝贺，只求上天不记得，轻松便跨了这道槛。

    今日明月一家人便是聚在一起吃顿饭，开开心心就算是祝过了。

    陈雨花并不爱走动，快有小半年没来市里了。她见了明月和周山，倒也不催生，只关心他俩生活。

    周山虽平时不怎么下厨，丈母娘来了，却还是抢着做事，让明月陪着聊天。

    却没想到，等周山一进厨房，陈雨花开口便是：“月伢，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月心中一惊，面上却强作镇定道“没事啊，怎么这么说？”

    陈雨花道：“别在妈面前装，你妈这双眼，见的事多了！”

    明月喝了一口水，稳了些：“真没什么事。”

    “你和周山变化太大了，妈就算想装看不到也没办法。”陈雨花无奈道，指了指厨房周山的背影，又叹了口气……

    明月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周山，才发现问题。

    那个日夜睡在她身边的枕边人，不知从何时起，竟悄悄变了个模样……

    本来每天都穿着同款的廉价背心，现在却换成了有模有样的T恤；原本邋里邋遢的头发，现在却每天收拾打理出了发型；原本灰扑扑的男人，突然间就亮堂了起来……

    是什么时候变化的呢？她竟如此后知后觉。

    那么她呢？她如今是什么样？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低头看见身上的浅蓝色长裙，层层叠叠，掩盖着她深藏的心事……

    “你竟没有发现吗？”陈雨花吃惊道。

    明月抿出一丝苦笑，她道：“山哥和我……”

    她没有说下去。她想说：他们之间出了问题。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或许，他们并不想解决，所以视若不见若无其事。

    陈雨花没有说什么。

    只是牵过她的手，紧紧握住。

    ……

    与此同时，菜市场也因昨日裴少卓的到来闹出了动静。

    闲言碎语总是最易传开的，尤其是一个一表人才的男人和一个平凡的女人。

    便容易衍生出许多值得联想的故事。

    这些故事中，张牛rou可出力不少。昨日因裴少卓漫不经心的怠慢，他早已心生不满，今日见大家闲聊。他便敞开了话匣子，编排起了“裴少卓和明月的故事”。谁知道呢？谁家男雇主陪女佣人买菜啊？在他看来，明月就是不守妇道，裴少卓就是不知廉耻！

    杨红梅挑拣着牛rou，有些不屑道：“我就说，她那么宝贝这别墅工作，还不舍得和我换！原来如此！”

    她的话似乎又成为一大明证，引得众人频频点头。

    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结了账道：“张伯，我有事，先走了。”

    杨红梅平日里吃穿住行都节省到一分一角，今日却不想等公交了。

    她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站在路边随手拦了一辆的士，拉上车门道：“到兴业家政服务公司，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