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关于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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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邱言一大早就发泄感情的结果就是，早餐凉掉了，以及他那双昨晚刚哭过的眼睛彻底肿成了球，敷了好久也没缓下去。 而有的人，就专挑这种尴尬的时候来访…… “小钟我来啦，前天那孩子怎么样啦？” 隔着门就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黄队长？”钟里希打开医疗室的门。 门外的人年过四十，身材魁梧，脸上两道显眼的疤痕，是行动队的黄队长。 “可不是吗，这两天麻烦事特别多，现在才得空来看一眼。” “小邱他好点了。您进来吧。” 邱言本来就是被黄队长送到她这来的，钟里希觉得也不需要避讳什么。 只是目光一转，就看见邱言在听到有陌生人进来的第一秒就已经抱着膝盖蜷成了一团，缩进床角落里了。 也是，小邱社恐严重，而黄队长从身材到脸上那两道疤，都确实怪吓人的。 钟里希赶紧顺毛：“小邱，这是黄队长，他很好的，你受伤昏迷的时候就是他找到你，送你来我这治疗的。” 她正说着，黄队长已经走了过来： “哟，之前没细看，小孩洗干净还挺标致……” ……总感觉小邱听到这种话会更害怕啊！ 钟里希赶紧冲过去打断他：“黄队长，这是邱言，您已经见过了。” “两天没见气色好多了。就是这眼睛怎么肿成这样？小钟你欺负他了？” “我哪能欺负他啊！”钟里希赶紧叫冤。 就在这时，邱言的声音响起： “不、不是的，钟医生没有、没有欺负我。” 因为紧张，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钟里希偏头看着邱言，眨眨眼睛。 这小子，明明遇到陌生人怕得第一时间就缩起来了，还是要鼓起勇气为她说话吗。 见两人都因这句话望向自己，邱言更紧张了，目光都不知道落在哪里好，手也紧紧抓住了钟里希的衣角，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她背后的影子里。 “没事，黄队长跟我开玩笑呢。”钟里希安抚地轻拍他的手。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嘛。”黄队长笑起来，“那我就放心了。喏，这是给小邱带的东西。” 钟里希和邱言这才注意到黄队长手上拿的纸袋。 “这是……” 钟里希接过纸袋打开，看到一本简繁体对照字典和好几本书。 “我昨天看你的报告了，小邱过去是读的繁体字吧，我就估摸着这个可能有用。还有我儿子读完的书我找了几本，平时小邱要是没事可以解解闷。”黄队长说。 钟里希翻了翻书，有一本漫画书，其他的书则是些历史地理知识，还挺适合目前的邱言。 “有心了呀。”钟里希把纸袋递给邱言。 她总归还有别的工作，不可能总全天陪着邱言，给他找点事做挺好。 “要是看完了找我，我家还有。”黄队长爽朗道，“小邱平时要是没事也可以来我们行动队玩，大家肯定都想见你。” “过段时间吧，等他身体好点再说。”钟里希说。 “好嘞，到时候你不许藏着小邱。” “您这话说的……” 两人随便聊着天，而邱言没再插话，只是怔怔地盯着手里的东西。 专门……带给自己的？ 还是书本呢…… 这算是礼物吗？ “礼物”，对他来说是只属于小时候的记忆，现在想起这个词都会觉得有点陌生。 这个男人……虽然长得可怕，但确实像钟医生说的那样人非常好呢。 自己刚才真是太不礼貌了，不但没有向对方问好，还那样说话……真糟糕。 邱言轻咬着嘴唇。 听到那边两人谈话中黄队长已经准备离开，正跟钟里希道别，一直垂着眼的邱言猛地抬起头，张口欲言。 钟里希和黄队长同时转头看向他。 “……”再次直视黄队长的刀疤脸，邱言已经到嘴边的话语卡住了。 明明想说的话就在嘴边，大脑却在此时变成一片空白。 黄队长无所谓地笑了笑：“那我走了哈，小邱下次再见。” “……” 邱言坐在床上，望着黄队长离开的背影。 想说什么……快点想起来…… 快点…… 等黄队长的身影几乎消失在转角处时，他才终于想起了方才想说的话—— “谢谢您！！” “不用谢——”男人浑厚的回答远远传来。 …… “我刚才那样是不是很傻。” 邱言抱着枕头，一脸消沉。 “你这种状态在我们这叫社交恐惧症。”钟里希给自己和邱言倒了两杯温水，坐到床边。 她是早看出邱言的社恐了，况且昨天楚局来病房时他也是紧张得要命。 邱言在她面前倒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紧张成这个样子，钟里希觉得那可能是因为她有个所谓“说话容易被别人相信”的异能。 “社交……恐惧症？”邱言重复了一遍钟里希说的陌生词汇。 “嗯。不过你不用太在意，刚才不还是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吗。”钟里希鼓励道，“你维护我的时候我很开心哦。” “是、是吗……” “嗯，顺其自然就好，”钟里希喝了口水，目光落在黄队长带来的书上，“不过……” “不过……什么？” 邱言忍不住想，难道是收那些书不好吗？如果这样的话，他肯定要听钟医生的…… 不过钟里希说的是：“不过你穿越后的第一件礼物居然是黄队长送的……感觉真是微妙，我应该想到提前给你准备礼物的。” 小邱的第一件礼物居然不是来自于她，钟里希有点微妙的不甘心。 “诶，诶？不用的！”邱言赶紧摆手。 钟医生已经帮了他太多了，怎么能再收礼物！ “虽然我是送礼苦手啦……不过肯定少不了你的！”钟里希在奇怪的地方认真了起来。 “谢谢您，但是真的不用——” “瞎说什么，你需要的东西多着呢。”钟里希拍拍他，“对了，看书的时候如果有看不懂或者有问题的地方都可以来问我。” “嗯，好……您真好。” 邱言垂眼。 钟医生这么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才能报答她…… 怎么会有人对他这么温柔啊…… “你笑了。”钟里希温声道，“终于见到你笑了。” “诶……？” 邱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不知何时轻轻勾起。虽然很浅，但那确实是一个微笑。 “你笑起来很好看，”钟里希说。 然后又忍不住含笑补上半句：“——如果眼睛不肿的话肯定更好看。” “……我、我以后不会总流眼泪的。”邱言抿紧了嘴唇，又想起刚才钟里希翻箱倒柜给他找冰贴敷眼睛的样子，“对不起……早上又给您添麻烦了……” “打住打住，我这两天听你道歉耳朵都要起茧了。哪有那么多可道歉的啊。”钟里希恨不得杀了三十秒前乱说话的自己——不知道小邱特别敏感吗怎么还乱说！ “可是……”邱言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显得特别无辜。 “现在我们是朋友对吧？朋友之间不用为一点小事拼命道歉。”钟里希叹了口气，认真地说：“我们做个约定——以后你在我这里，不要说‘我错了’‘对不起’之类道歉的话了。” “可是……我一直在麻烦您，是、是事实啊。” 好吧，一时想他脱离这种愧疚型状态也不可能。 钟里希想了想：“那如果实在想那么说，可以用别的动作替代，比如……嗯，拉两下我的衣服？” 邱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手摸索过去，轻拉了两下她的袖角。 这就算是同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