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生日
普通高三生的生活大多数都很简单。 大概就是吃饭、睡觉、学习。 那李燃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也很简单，吃饭、睡觉、学习、打沈耀。 其实他不是很能理解沈耀的想法。如果是在十几天之前，他一定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被打，喜欢疼痛的刺激。 他只能理解成，看着完美的人都有点病。 但是李燃从不为难自己，想不明白就放弃，把时间更多地放在学习上。 夏日的蝉鸣总是声嘶力竭，窗外的微风轻轻地拂过孩子们的脸颊，带走满身的浮躁，留下一丝清爽。时间也静悄悄地流走，独自背负许多骂名，一转眼，就到了李耀的生日。 他像往常一样伏案读书，可是过了睡觉的时间却没有按时上床。 葛奶奶在十一点多才回来。 她眨着那双一双慈祥的眼睛，说话总是不自觉带点家乡的口音，笑眯眯地看着李燃。 李燃和奶奶甫一对视，就低声地笑了出来。 除了父母早亡生活拮据学习不好以外，几乎没有其他的不顺心。奶奶给了他最大程度的爱和关心，是黑暗岁月里常圆的月亮，让李燃安然成长。 时针“啪嗒”“啪嗒”地旋转，很快就走过了十二点。 李燃盘腿坐在桌子前，看葛奶奶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蛋糕。 “生日快乐！” 新一天就是李燃的生日，葛奶奶守着零点给她最爱的孙子生日祝福。 “好看不。我给沈耀那孩子买的，人家买一个大的还送了一个小的，让我给拿回来了。” 李燃也没有一点借别人光的阴霾，放纵地和奶奶一起笑了起来，准备一起分蛋糕，好像其他什么事都可以被他抛到脑后。 他看着奶奶把蜡烛点燃，闭上双眼，十指紧扣，虔诚地许下愿望。 这一刻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有世界上最爱他的最好的奶奶，有一间最温馨的小屋遮风挡雨，其他什么事都可以被遗忘。 他的小蛋糕被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分食，奶油不及祖孙两人心的十分之一甜……那沈耀的大蛋糕呢？ 沈耀的十八岁生日，罕见地被mama亲自开车接，却是像个工具人一样被mama扔到爸爸正和别的女人偷欢的楼下，被要求用生日换取父亲的愧疚。 他坐在车椅上用指甲狠狠地掐进rou里，不肯偏头示弱，把眼泪逼回去，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的声音透出哭腔， “能不去吗。” 沈mama没有说话，只是漠然地给沈耀整理了一下衣服。 她很自信沈耀不会拒绝她。 这个大儿子从小又听话又聪明，本来应该是很受家长们喜欢的类型。只可惜沈耀小时候她就和自己的丈夫貌合神离，婚姻有名无实，直到小儿子的出生才让这个家有些烟火气。 大儿子聪明懂事，她自然而然地把更多目光投放在小儿子身上，而沈耀从来没因此跟父母吵闹过，以至于渐渐没人质疑过对于沈耀来说是否公平，是否合理。 小沈耀也只能闷闷地坐在餐桌的另一旁，一言不发地盯着mama给弟弟喂饭，自己不说委屈，爸爸mama也把他遗忘了。 现在，还有几个小时才十八岁的沈耀也只是疲惫地闭了闭眼，顺着mama地心意上了楼。 没过几分钟沈耀就下来了，身后没跟着沈父。 “那女人看着多大？有25没？” “差不多。” “她是做什么的？” “好像是搞音乐的。” “你爸真行啊，越找越小……” “mama！”沈耀打断她，“回家吧，我饿了。” 沈mama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在往自己心口捅刀子。不管她看起来多干练优雅，还是个像大多数婚姻不幸又抱有幻想的女人一样自顾不暇。 沈耀呢，他更加难过吧，他也在疑惑为什么沈mama的问题里为什么没有“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和朋友相处的好吗”“过生日想不想要礼物？想不想和mama出去玩？”。 我也是这个家里的小孩，我也会因为得不到爸爸mama给的糖而难过委屈，为什么总是要把我忘掉 无人看见的角落里，我也会尝到泪水混合着委屈的苦涩。 餐桌上没有晚饭，只有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大蛋糕。蛋糕上面插着三个精美的手办，分别寓意着爸爸mama和孩子。他们幸福地围在一起，沈耀看着他们，觉得一切实在是太讽刺了。 沈mama在沙发上坐着，整个屋子都没开灯，也没有声音。 因为沈父没回家，沈mama心情不好，弟弟被哄睡着了。 今天是沈耀的生日，却没人问过沈耀的感受。 指针“咔哒咔哒”地走过十二点，沈耀的生日过去了，沈父还没回来，沈mama轻轻地抱起弟弟回到房间却没看到大儿子鲜血淋漓的手背和眼角的泪水。 他的生日过去了，可他还没听到一句“生日快乐”。 泪水静悄悄地爬满了整张脸，沈耀的指甲上都是自己的血，他却对疼痛恍若未闻，拿着本该切蛋糕的塑料刀把三个人形手办毁得面目全非。 这生日一点也不快乐，他不想过生日了。 之后的事情，沈耀的印象已经不太深了。 他无暇控制自己对疼痛的渴求，并且不满足于用指甲抓破皮肤。 那把本来已经被沈耀收起来的银白色小刀被重新翻了出来，被他的主人带到隐秘的角落一下一下地割在自己手臂上。 第一下，手腕处留下了长长的血痕。 第二下，两道血痕相交，皮rou翻腾，沈耀感到熟悉的疼痛。 第三下，第四下……沈耀的胳膊在空气中颤抖着，抓着刀柄的手越来越慢，他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过瘾。 他一下一下地划着，几乎承受不住，到后来，他的每一天疼痛都跟着自己凄厉的惨叫。 狭小漆黑的空间里，沈耀控制不住地流泪，久违的感受到了过瘾。 疼，疼，疼疼疼，疼死了……哈哈哈哈这才过瘾。会不会死在这里啊谁会第一个发现我的尸体？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别人？看到我的尸体爸爸会后悔还是晦气？我死了谁是第一？雷鸣那个家伙真能让五个差生上清北吗？我死后他们会知道我有时自残吗？知道和心里有病的人曾是同学之后会不会觉得晦气？李燃会不会…… 他没再继续想下去，因为他发现有一道光照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