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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寻死觅活那位吧?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 胡大夫摸摸胡子,意味深长:“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斗来斗去,还是一个结果。这世道,和这些有权有势的争个什么劲儿呢?早妥协晚妥协,不都是一样,至少还白挣个富贵日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说完,他转身继续让药徒收拾药材去了。 段烨霖听他方才那番话,觉得听得挺不是滋味的。 另一厢,都督府里,许杭正给阮小蝶把完脉:“夫人看起来神色好多了。” 阮小蝶容光焕发,一身缎面旗袍把她包裹得婀娜多姿,她拢了拢头发:“这还得谢谢先生的妙手。” 只见汪荣火慢悠悠走进来,中气十足地问:“怎么样了?” 阮小蝶款款起身,走到他身边,笑得很甜美:“都督……” 汪荣火勾了勾她的下巴,拍拍她的手以示亲昵。 许杭提笔写方子:“夫人似乎还是有些睡不好吗?” 阮小蝶娇嗔一下:“可不,我认床得很,近来老是做噩梦,先生上回的方子不错,停了之后可睡不安稳呢!” 汪荣火立马竖起眉毛,对许杭道:“那就再开几副,多开几副!什么金贵用什么!” 刷刷几下写完,许杭递给都督:“无须什么名贵的药,请都督给夫人多备一点朱砂,加在药里,碾沫服用就是了。” “这还不容易,我一会儿就同管家说去!要多少有多少!” 许杭一面恭敬地递过去,一面抬头,和阮小蝶眼神撞在一起,彼此心照不宣。 都是有算盘的人。 回金燕堂的时候,蝉衣赶忙就来对他说:“当家的,今儿可新鲜,家里来客了!” 来客?金燕堂四年以来,除了段烨霖,没来过别人。 一面疑惑不解,一面走进大厅,就看见袁野笔挺地站在厅堂正中的一副国画前细细地看。 他看得很仔细,以至于许杭走进来,他都没发现。 “我这画经不起细看的。”他出声提醒袁野。 袁野猛地转身,笑:“你回来了?” 许杭有一瞬间的怔愣,因为袁野的口吻,亲昵地像是他的家人一般。 袁野又说:“这画有趣,用的是国画颜料,笔触也是水墨意蕴,可是既不画山水也不画花鸟,只这一片红彤彤的,中间飞出一只燕子,倒像是西方的抽象画。不知道是哪个大师的作品?” 许杭命蝉衣换杯好茶来:“不是什么大师,是我…乱画的。” 袁野惊讶了一下:“是吗?那我可又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他喝了一口茶,“我刚回国不久,总共只见了你三次,你每次都让我吃一惊。先是在药堂,然后在都督府,现在又是在你府邸里,你真是与众不同。” 一直以来,许杭都对别人的赞誉不大感兴趣,夸也好,骂也好,他不大在乎,于是就说:“袁先生来找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朋友家里坐坐吗?”袁野显得很惊讶。 许杭不知道该说什么。 袁野试探地问:“该不会,你从未在家中招待过朋友?” 许杭摇摇头。 “那就好…” “不是没招待过,而是,我没有朋友。” 一瞬间有些安静。许杭知道自己这话说得过分,可是他不喜欢同人来往,伤不伤袁野的心,他无所谓,只盼这袁野恼了,赶紧出去,给他个安静。 谁知那袁野一点不悦也没有,却笑得更响亮:“那好了,从今以后,你便有朋友了!” 他随即从西装内口袋里拿出一只银色的钢笔,那钢笔比市面上见的细小一些,通体很干净,顶上镶嵌着一枚硕大如鸽子蛋一般,晶莹剔透的宝石,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既然说做朋友,那肯定要有个见面礼。我没别的嗜好,就是喜欢收集钢笔,这是我留学时候特意请人打造的,我想你应该习惯用毛笔写字,但是若出门在外也有不方便的时候,这钢笔送你,应该有些用处的!” 许杭怔愣着看了他一会,才神情有些古怪地说:“你…你一向都这么喜欢同别人做朋友么?” 袁野明白,像许杭这么冷漠的人,大抵很不习惯。他很少这么贴人冷脸,只是乱世之中,有骨气的人少见,他喜欢有风骨的人。 能得人才做朋友,贴回冷脸又何妨? “诶,我这钢笔不白给。往后我若是有个三灾两病的要找你,你可不能收我钱了。这样总行了吧?” 说到这里,许杭才收下了,放在手里把玩。 “这上头的宝石,好像从没见过。” “那是钻石,洋人喜欢钻石胜过宝石。” “钻石?听起来很刚硬的样子。” “你还真是说对了,原石就是金刚石,那可是最硬的石头,所以洋人总喜欢拿它送给心仪的姑娘,表示忠贞的感情……诶你别误会,我送你绝对是心思单纯!” 许杭轻声一笑了之。 等到送走了袁野,许杭把门一关,把钢笔很随意地搁在了笔筒里。 把这么棱角锋芒的石头比作爱情,真不知道第一个做出这种比喻的人脑子里想些什么。 越刚硬的东西,越有危险才对。 这时候笃笃两下敲门声,丫鬟蝉衣在门外,细声细气也略带一点惶恐的意味问道:“当家的。您前几天要我去请的园艺匠人都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有人来问,院子里那几座荒坟……要怎么处置?” 第24章 那几座坟,是金洪昌一家的,许杭四年前特意让人葬在这里,说来,也四年都没看过了。 坟在绮园林子深处,又偏又荒的地方。 许杭站在好几米远的地方,冷眼看着,半步都不肯往前多走一步,生怕脏了脚一般。 “舅舅啊舅舅,不知道过了这么久,你是不是得到轮回的机会了?”他喃喃自语,“不过我想,像你这样的人,应该还是在地狱里的好。” 金洪昌死于许杭从小铜关出来的那一天。 那一天,段烨霖给了许杭两杯酒。 他说:“这里是一杯生酒,一杯死酒,我给你选。我要的人,绝不可能再让他回去给别的男人看,所以,你要么选择我,要么选择解脱。” 其实许杭明白,段烨霖原本可以不用给自己这个选择的机会,他大可以做个强盗,像金洪昌一样,剪断他的翅膀,让他插翅难逃。而他却还是要这么多此一举。 好像,就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心甘情愿’的理由。 人是这样的,被迫的时候都是不情愿的,但是在被迫之上,有个选择的话,就多了点自主的意思,掩盖了点不平等的味道。 许杭坐在椅子上,接过了生酒,一点点的犹豫都没有:“若想死,在金洪昌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