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戚老师

    “屿哥，你的手机响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没多会儿，一个男人走进店里，他手里还拿着工具，刚放下擦了擦手，便看到了来电人。

    男人上身穿了件灰色背心，腰间系着外套，露出的肩背劲臂，线条流畅，搭配着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让他看上去极具压迫性。

    不过这股子气势很快便消散，因为邓屿低眸时瞥见了来电人。

    ——陈校长。

    他顿了一会儿，没接。

    直到第二个电话打入，这才伸手按下了接听。

    “喂，陈校长。”

    低沉的嗓音缓缓流入电话那头，只听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颇为无奈。

    “邓先生，您来一下学校吧，关于邓唯唯的事情，我觉得家长有必要了解一下孩子的情况。”

    两句话结束后，邓屿这边沉默了一会儿。

    “嗯，我现在过去。”

    和其他人交代了一声，邓屿绕到后院的住处，先是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然后往学校的方向去了。

    一所很不起眼的学校，从外围看去，甚至看不出是什么地方。

    没有孩子的欢声笑语，很寂静。

    邓屿到了之后，便看到陈校长正站在二楼办公室门口，眼神望着不远处的十几个学生和一两个老师。

    “陈校长。”

    邓屿出声后，陈校长似是才察觉他的到来，她微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邓先生，你来了。”

    “嗯，唯唯这两天麻烦你们了，我最近比较忙，昨天您打电话的时候，确实是走不开。”

    邓屿压低了声音，分辨不出情绪，但他字字礼貌诚恳，倒是让陈校长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有些说不出。

    “没什么，作为老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陈校长又到了，“只不过，邓唯唯的情况太过特殊，我和几位老师商量一下后，还是觉得应该告知一下家长。”

    闻言，邓屿了然地点头：“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唯唯她年纪小不受控，这些都是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的。”

    “您知道情况那就更好了，不过比较前几天，邓唯唯的情况好了许多。一开始来的时候，她谁也不搭理，只会哭，不过对于小戚老师，她倒是莫名亲近。”

    邓唯唯是邓屿的侄女，别人口中他的拖油瓶。

    小丫头才将将五岁，两年前，邓屿的哥嫂便接连殉情，只留下了邓唯唯给他。

    邓唯唯不愿出门见人，也不怎么会说话，她就像是邓屿的定时炸弹，要一直将他束在身边，哪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邓屿的工作、生活，几乎都要以她为先。

    看不到未来。

    两年的时间，邓屿等她长大了一点，狠下心将小丫头送入了现在的特殊学校，接受比较专业的教育。

    可是邓唯唯情况太过特殊，离不开家，离不开邓屿。

    短短几天时间，哭得眼睛一直红肿着。

    每天接她回家，再送她上学，邓屿都带着些许不忍。

    但是没办法，若是让他的人生一直绕着邓唯唯转，也不太现实。

    听到陈校长的话，邓屿的眸色亮了些许，他顺着视线往楼下看，只见邓唯唯正孤零零地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怀里抱着他买的玩偶，时不时抽泣着。

    邓屿的手指捏紧了些许，正无奈着，便见一个女孩闯入了他的视线。

    女孩的穿着打扮都再普通不过，简单的上衣搭配着过膝的长裙，一头秀发高高束起，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看人时，那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她直直地走近邓唯唯，蹲在小女孩身前说着什么，片刻后，邓唯唯点了点头，由着她牵着离开。

    邓屿的视线紧紧地跟随着两人，目光所及，皆是邓唯唯一副依赖亲近她的样子。

    自从哥嫂出事之后，邓唯唯便只愿意跟着他，除此之外，谁的账也不买。

    可是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她愿意亲近的人。

    邓屿下意识出声：“那便是您口中的……小戚老师？”

    陈校长欣慰地点头，收回视线，回答：“对，小戚老师刚毕业工作，和邓唯唯是差不多的时间进入学校的。小戚老师这个人，为人温柔耐心，对待孩子更是体贴入微，很多孩子都愿意亲近她。”

    邓唯唯也不例外。

    看着陈校长口中的小戚老师，邓屿心中逐渐有了打算。

    “陈校长，我可以和这位小戚老师聊一聊吗？”

    ＊

    办公室内，邓屿坐在沙发上，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一个温柔好听的女声传来。

    “陈校长，您找我有事？”

    戚娩站在门口，她话音刚落，便看到沙发上的男人缓缓起身回头，视线锁在了她身上。

    办公室内并没有陈校长的身影。

    她愣了愣，刚想抱歉离开，便听到男人开口：“戚老师对吗？我是邓唯唯的家长，可以聊一聊吗？”

    戚娩坐下后，眉眼微动，不动声色地打探着对面的人。

    男人个头很高，即便是坐下后，也依旧比她高出不少，她双手老实地搭在膝上，任凭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邓屿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开口：“我叫邓屿，是邓唯唯的家长。唯唯她入学不久，比较闹腾，不过听陈校长说，她貌似与戚老师比较亲近？”

    问出口的瞬间，两人的视线再次对上，戚娩虽然对待孩子很是热情活泼，但她骨子里还是内向腼腆的。

    面对男人的视线，她微笑着，有些不自在。

    “是，唯唯确实比其他孩子乖巧，不太好动，但是只要耐心一点，还是可以感受到她身上对于交流的渴求的。”顿了顿，戚娩补充，“唯唯是个很好的孩子，既然她来了这里，我作为她的老师，一定会对她负责的。”

    本着一个负责任的心态，戚娩先是将了邓唯唯的情况，然后又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男人的关注点很显然不在这里，他只是点了点头，犹豫了很久，又开口：“那如果有可能的话，戚老师愿意成为邓唯唯的家庭教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