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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衣柜,样样齐全,是一间再平常不过的客房。 ——如果,不是按照红烛新房来布置的话。 先不论问天楼里为何会有婚房——这桌椅上铺着龙凤红彩布,其他但凡是布料的,也都是这样的新房风格,床旁还体贴地摆着两双绣花鞋,专为住于此的一对佳人所配。 说起床……还有这张寄无忧没眼看的床。 红色被单的喜庆大床,只睡一人有些宽,睡两人又有些窄。 产生些负距离,才正好够睡。 寄无忧脑中渐渐浮现出——紫云天叫嚷他‘以身侍魔’的兴奋样子。 这是,真的想让他以身侍魔??? 楚九渊倒是看上去心情颇好,在屋里转了一圈,新奇地摆弄起窗花。 见寄无忧要走,不由回头问:“师父去哪儿?” “我换一间屋子睡。” 寄无忧拿着钥匙在楼里转了一圈,客房不少,配的钥匙却各不相同,婚房的钥匙试了一圈,没有一间是能打得开的。 寄无忧走至最后一间没有试过的屋子前,绝望地将钥匙怼了进去。 钥匙插.进锁孔半截,就抵到了什么东西,再也推不进去了。 寄无忧身后传来一声淡而轻的笑。 “师父?” 他缓缓转过僵硬的颈项。 少年唇角勾起一抹抑不住的弧度,正冲着他意味不明地笑。 …… 真的,真的不会有事吗…… 第七十六章 寄无忧极不情愿地走回屋前,犹犹豫豫看了眼屋子。 床头柜显眼处摆着一叠熏香,几小盘油质软膏。 他不信楚九渊没注意到。 两腿一僵,又是掉头欲走。 寄无忧的手臂忽然被拉住,隔着一层薄布料,少年宽大掌心的轮廓透了过来。 “师父若是嫌弃,我睡地上便可。” 清朗的少年音从他身侧传来,掺夹了些不明说的落寞。 小狗的耳朵都快耷拉下来,却还是支撑着一点微笑,一副委屈又懂事的样子。 叫寄无忧看得心里抽了抽。 也是,那一张床——又不是非要睡两个人。 一双瞳孔犹豫地转了转,似乎是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眼帘才轻轻阖上。 寄无忧推了推少年的肩。 “进去。” 楚九渊眉间掠过一瞬的诧异后,立刻垂眸淡笑,跟在身后道:“白天沾了些腥气,师父先去沐浴吧。” 寄无忧经他提醒,侧头嗅了嗅肩上的青衫白衣,果真混着一股河水与血的腥味。 好在屋里有个单独的隔间,浴桶,妆台,不管对他们有没有用,样样齐全。 “也好。” 他故作从容地回答,头也不回,径直走去隔间,殊不知自己刻意的动作才更加不自然。 楚九渊斜靠在窗边,解下剑鞘轻轻擦拭,余光则静静落在寄无忧身上。 青年强装镇定,片刻僵住的背影却还是没有逃过楚九渊的眼。 他看着他缓步走入隔间,门被小心地掩实,几秒过后,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门被从里锁上了。 就这么怕他? 楚九渊擦拭剑鞘的动作顿了顿,面上平静无常,心里却是在笑。 他并不伤心——因为师父确实有在考虑,在意他说的那些话。 少年停下手里的动作,默默倚墙而站,闭目凝思。 明亮的灯光将室内红色的装饰照得格外醒目,少年深邃的五官在摇曳的火光下近乎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楚九渊似乎终于从思索中逃离,从腰间解下了那只装有兔妖的口袋。 这只看似平常的口袋被寄无忧下过两道暗示。 第一道,能掩盖气息,以防其他人发现兔妖地存在。 第二道,则是为了雪球着想,只要小兔妖精力欠佳,在口袋里就能丝毫不受外界影响,安然入睡。 虽然寄无忧嘴上对雪球凶的不行,但他真正为雪球做的,却并不坏。 就像他对其他大部分人的态度一样——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实际的所作所为,却又不像他嘴上说得那么凶。 那些人不理解,但他都懂。 楚九渊手上的动作放柔了许多,他伸进口袋,拨弄了几下兔耳。 万一雪球在晚上突然醒过来,出来闹腾打搅,可就不好了。 然而里面的小毛团动了动,却没什么反应。 “雪球?” 楚九渊试探地唤了一声,口袋里的毛团依旧没有回应,跟没听到似的。 若是从前,肯定会喊着小主小主从里面探出头的。 楚九渊将小布袋挪到木桌上,反过来一倒,立刻从里掉下来一滩兔,软趴趴地拍到了桌面上。 楚九渊刚伸出手,就见小兔子两腿一蹬,直溜溜地想跑。但再快也快不过少年出手的动作,轻轻一抓,又将那小白团给抓回来了。 手心里,小兔子愣愣地抬着小掌,一点儿都不挣扎,更没说过任何一个脏字。 就像一只普通的小白兔那样。 楚九渊在它眉心探了探,果真没有一点妖气。 雪球不在这儿了? ** 另一边,小间里的浴桶中浸满热水,蒸汽腾腾。 寄无忧方才洗好身子,浸在热水中的躯体放松又舒适。 他是喜欢沐浴的,不受人打扰,大脑放空,舒舒服服地待在热水里消磨时间,泡上一整天他都愿意。 但若是从前,上青峰里没有沐浴之处,他为了图方便,可能就往身上衣服上贴张清洗功能的灵符,草草了事。 当然,今天在这儿泡半天澡,不只是为了舒服。 他……不知道怎么该面对屋外的阿月。 寄无忧心里隐隐有些逃避和担心,洗着洗着,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颗自己洗自己的菜。 菜洗完了,就该被人吃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寄无忧猛地从热水中站起,几乎想要就这么抽自己一耳光。 什么吃不吃,菜不菜!搞不好,阿月只是想和他同床共枕,改善师徒健全的关系…… 寄无忧心里的音量愈来愈小。 一抬头,看到这间隔间里的衣柜门上,贴着一张鸳鸯戏水的火红画报。 谁家的徒弟在婚房跟师父‘改善关系’? …… 算了,还是不骗自己了。 他沉沉一叹,再泡,手指都要起皮了。 寄无忧起身离开浴桶,在腰间系了一条白色浴巾,湿漉漉的发丝末梢滴下一颗颗水珠,顺着腰身的轮廓缓缓淌下。 隔间中摆着一块长镜。 镜面中,他身材长得恰好匀称,既不过瘦,也没有长多肌rou而显得太壮,看起来,正是多数女子所最喜欢的那一类型。 寄无忧站在镜前,却只有疑惑。 当初在青楼办事时,他也带他见过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