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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坏我可能的姻缘。” 崔珩晏自然很早就开始着手办这件事情,连阿裕南下也是为此。 只是现在还没有做完, 他便不想说。 又是因着他自己的病症, 总是令他心里惶惶。如若他真的和阿笙在一起后,先行病逝了又该怎么办。 阿笙该怎么办,难不成要她为了自己守寡不成? 公子总想做阿笙眼里最为完美的男子, 好像再困难再费劲的事情,到他手里都风轻云淡、不值一提。 他总是想要把一切都做好,再给她一个惊喜。 只有最美最珍贵的东西,才配得上他的阿笙。 可惜的是,阿笙自然不会知道崔珩晏脑子里的勾勾绕绕,轻声问:“那你将我当做什么呢?只想我这样无名无分地,陪你蹉跎岁月。你是什么都不想,只要我陪着你便是了吗?” 崔珩晏慌得脑袋都凑过来,在她耳边竭声反驳:“我自然是有办法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他声线总是清雅而凛冽,即使眼下病了,反而带着靡靡的,破烂到极致的颓败感:“阿笙你便当作是可怜可怜我,再疼疼我,阿笙总是最怜惜我的。” 公子璜唇齿间呼出的热气扑在阿笙的颈,令她心中一颤。 可是阿笙知道,这不是随便痴缠着,撒撒娇就能糊弄过去的事情。 这是她的人生大事。 她心旌摇曳,可外表无波无澜:“那你倒是告诉我呀,我们总该一起想办法的。” 公子又哪里舍得让这些琐事折磨他的阿笙。 见崔珩晏不答,阿笙一颗小鹿乱撞的心,也慢慢如同晨光时分泡好的茶,到了黄昏落日时分,逐渐凉透失去甘香。 她点了下头,缓缓地说道:“我明白公子的意思了。” 若说之前一番委屈的话让她有多心软,现在的阿笙便有多苦涩。 她齿冷,那话近乎是从牙齿的罅隙挤出来的:“我从未后悔遇见苍松翠柏一样的公子,可是现在。” 阿笙到这里再说不下去,轻轻推开恍惚失神的公子,离开了这个她的伤心地。 阿笙想,她要回去好好地睡一觉,不管是分道扬镳还是一刀两断,都是之后的事。 可是现在,她必须得好好地睡一觉。 崔珩晏却伫立在原地,连人都忘记拦住,满脑子都是她刚才没说完的话—— “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怎么,现在是后悔了吗?后悔什么了? 是后悔将他看成高风亮节的君子,刚刚才认知到他的表里不一? 是后悔豆蔻垂髫的年岁,都在和无趣的他一起红豆树下嬉戏玩乐吗? 是后悔爱玩的年纪,只能陪无用的他对对子下围棋吗? 是后悔夜半时分不能睡觉,却陪他聊天,为他吹笛,给他洗手作羹汤吗? 是后悔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跑到花圃里拾了颜色各异的花,只为了让第一次赴宴的他不要紧张吗? 是后悔偷偷跑来,探望当初无人照料的病弱的他吗? 是后悔,是后悔,是后悔,是后悔…… 还是后悔,当初曾经遇见他了吗? 念头转到这里,崔珩晏五内俱焚,头痛欲裂。 喉头一动,竟是生生呕出了一口血。 充当屏风的阿余这下站不住,直接冲过来叫道:“公子!” 他转头对着另一个惊呆的木头人喊:“阿裕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她?公子都什么样子了。” 崔珩晏随意拿手擦了擦嘴,可是那绯色的痕迹却越来越多,染红了公子原来无色的薄唇。 他神情虚弱,容貌盛极,反而显得妖异。 他摆摆手:“安全送她回去就行,别告诉她。” 阿裕从就近琉璃窗跳出去之后,阿余从随身携带的玉瓶子里慌张倒药。 他一边道:“这药眼见就要没了,公子我们真的得马上再去找那老头。” 阿余一边又心虚:我们早就把你卖惨卖得底儿都掉个溜干净,这都是不知道第几次了。 像是他们以前跟着商船到伊索听到的民间故事,一样。 骗一次两次还可以,到第三次,就算阿裕告诉阿笙实话,怕是可怜的阿笙牧民也不会再信了。 阿余悲哀地想,趁着公子还没发现,他一定要挑一种最甜美最好吃最贵的毒药。 这样,他和阿裕共赴黄泉的时候,还可以不要太痛苦。 所以说,阿余在内心咆哮:总是撒谎做什么嘛! 翌日。 数九寒天的冬日,阿笙正在暖阁里依偎着炉火取暖,崔姑母笑着打趣她:“旁人总是说我畏寒。可你瞧瞧,眼下阿笙你一个年轻人,倒是比我这把老骨头还怕冷。” 也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心病的原因,崔姑母不仅原本的病情好了泰半,现下更是精神矍铄。甚至外头这样冷,她都不用抱汤婆子,就已经觉得暖意融融。 阿笙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您居然嘲笑我。正是因为年纪轻,才要好好保养自己的。不然到了老年,会坐下病根。” 崔姑母一噎:“你倒是比我还会养生。” “哪里哪里。”阿笙很是谦虚,不过却靠着那炉火更近了,“还是您教的我,女孩子一定要注意养气血,不宜动气的。” 从昨晚开始,阿笙就总觉得寒冷。就寝的时候,哪怕添了三层棉衾,她依旧能觉得有寒风在无孔不入地钻进来。 像是要游走进她的血液,浸入骨头缝的凉意。 百叶被吓得还以为她是受了风寒,又连夜给她熬煮了一碗姜汤的热啜。 辣辣的,但是反而让阿笙感觉到了一丝活气。 刚刚,她甚至觉得自己无知无觉,就快要这般悄无声息地冻成一具会说话的尸体。 百叶摸摸她细软的头发,担忧道:“好歹没发热,不然可真的会有麻烦。” 似乎对阿笙的心事有一点察觉,不过百叶什么都没问,只是温声道:“阿笙,不能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万事万物自有其道,有些事情不是想要就可以得到的,还是忘了好。” “我知道。”阿笙拿帕子抹干自己蒸出来的一些汗意,“只是这姜汤太辣了。百叶jiejie你切了几片姜啊?” 真是没个好。百叶捏一下她的鼻尖,没有好气道:“总是没把膳房的姜都放进去,你放心吧,明天还能接着喝。” 阿笙被吓得噤声了。 最后在百叶回到自己的被褥里舒展身子,迷迷糊糊快要盹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旁边细细小小的一句话。 不过实在是太过微弱了,百叶也没有听得太轻,转眼就迷糊过去。 是阿笙静静望着从枕下拿出的,摩挲上面幼时的公子写就的字迹,笑中带泪:“要是能忘记就好了。” 可公子的痕迹偏偏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