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秦深（1）

    暑期，张新月在秦深那住了一个多月。

    某日的午后，张新月懒懒地靠在秦深的肩膀上问秦深为什么小时候对她总是那么的冷漠。

    秦深想起昨晚林阳嘉分享过来的知乎内容。

    林阳嘉三言两语地诉说张新月的暗恋，远不及那字里行间渗透着青涩的暗恋更有冲击力。

    *

    从什么时候意识到喜欢的。

    五年级的时候，张新月的父母忙着厂子的事情，把张新月寄养在了他家。

    也有可能是注定要纠缠这辈子了，秦深家里那段日子发生了大事。

    他的姥爷突然中风倒在了家里，黄静雯不得已把张新月放到了好友李乐家。

    等她再回到秦家的时候，秦深发现她不再只是对着自己笑得那么甜了。

    他和林阳嘉的气场大概是真的太不对付了。

    小时候因为抢着当猪爸爸，他被林阳嘉推倒，撞在了桌角，额头上还缝了两针。

    猪mama张新月在他缝针的时候哭得比他还凶，犯错的林阳嘉瑟缩在角落里，秦深突然觉得挨两针并不算疼。

    并非一直气场不对付，只是在张新月的事情，他们两个是针锋相对的。

    也并非总是势不两立，偶尔也会统一战线，一直对外的。

    小学三年级，有人抢了张新月的橡皮，他们两个合作得挺好，把对方打得不敢上学。

    初一有高级组学长追张新月，两人看得出她是被sao扰的，动手的时候丝毫没留后手，以至于对方直接报了警。

    有生之年第一次进警局，竟然是和林阳嘉。

    彼时林阳嘉爸爸去提人的时候可能也想不到他的儿子会为了个女孩打架吧。

    *

    秦深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内敛的人。

    在张新月这件事上，他主动过几次。

    每次看到林阳嘉和她打打闹闹，他心底就在想，也许她更喜欢比他有趣的林阳嘉吧。

    而林阳嘉好像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在羽毛球馆里，他拿出那张没有署名的信封。

    张新月的字体他怎么会不认识，幼稚的书信里满篇都是林阳嘉的美好，就好像他是不允许玷污的圣人一样。

    这种写法秦深见过，那时候她住在他家里，每逢周六必定等在电视机那儿。

    她有段时间很痴迷某个男明星，书信上写着的就是这种吹捧式的喜欢。

    秦深很难明白张新月为何可以变心这么快。

    他并不认为变心这么快的女孩子能喜欢林阳嘉多久，毕竟连女孩子来月经都能说成是屁股流血的男孩子能得到女孩子多久的喜欢呢。

    秦深笃定张新月不会喜欢太久的。

    *

    初中的时光在秦深的印象里是最浪漫的。

    图书馆午后的雨天，两个靠近身体，以及行进缓慢的公交车，拥挤晃动的人群，靠近的柔软的身体。

    游乐园鬼屋里相互牵着的手，海盗船上被抱住的胳膊，少女的尖叫声。

    体育课上闲散的身影，运动过后不约而同地去学校超市买水，听着她讲着班里的八卦，别有趣味。

    舞蹈室里，她优雅的舞姿，比起古典舞，秦深觉得张新月更适合张扬的街舞。

    如同她在他面前沉闷，而又在林阳嘉面前洒脱奔放一样，他渴望她能够真实，而并非是这样的疏远。

    他深知他是沉闷的，无趣的，比起林的风趣幽默，或许他偶尔讲的笑话根本就逗不笑她。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要站在她的身侧，只有她回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告白需要勇气，放弃何尝不是需要勇气呢。

    初三的暑假，刚从姥姥家回来的秦深第一件事就是去张新月家。

    小时候去找她从来不需要任何理由，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需要合适合理的借口才能去找她。

    不然被她问住，又显得无趣。

    他在卧室里踱步了会，目光落在了书册了。

    合适的借口，不合适的出场。

    秦深正好看到的是林阳嘉看完张新月所有日记后来威胁她，两人争夺pad时，张新月的身体都压在了林阳嘉的身上。

    他还记得上次在家看《情书》，她光洁的腿蹭到他的裤边，都避嫌似地挪开了。

    和他要避嫌是因为不喜欢吧，相较于喜欢的林阳嘉，什么男女有别都没有那么重要了吧。

    林阳嘉猛地喊了他的名字，张新月脸上的那抹娇羞刺痛了秦深的眼睛。

    他想过撇掉这种扎根在心里有些多余的情绪，它会影响他思考，会影响他学习，也会影响他对林阳嘉的判断。

    喜欢并非是一朝一夕所累积的，放弃自然也不会朝夕之间就能取舍。

    他能做的就是把喜欢藏起来，不去打扰，不去破坏。

    唯有这样才能长久。

    *

    林阳嘉和张新月走得越来越近了。

    秦深愈发觉得自己多余，暗恋是什么滋味，他比谁都清楚。

    高一的寒假刚开始，就下了很厚的雪。

    他们三个堆了个雪人，张新月忽然问秦深要不要去参加初中的聚会。

    秦深问了时间，很不巧，他要回去看望外婆。

    张新月在雪人头上插了两根树枝，有些沮丧：“林阳嘉不去，你也不去啊，我自己去的话太无聊了，我跟她们说我也不去了吧。”

    听闻林阳嘉不会去，秦深心里雀跃着欢喜，面上还是一派平静：“你想去的话我就陪你啊。”

    张新月抿着唇，看着秦深有些冷淡的面庞，一时间竟感知不到内心因他答应而产生的欢喜。

    她真的挺讨厌如此温水煮青蛙，他不温不火，她享受着温水带来的快乐，全然不知那是死亡的一种方式罢了。

    说了不去的林阳嘉也去了聚餐，还破天荒地跟着众人去了KTV。

    路上，林阳嘉扯着张新月的胳膊，回眸警惕地看向秦深，手指缓缓收拢，眼眸黑沉，气势凌人。

    他说：“你mama让我过来看着你的，你妈还问我你是不是早恋了，成绩掉那么多。”

    张新月原本成绩在林阳嘉之上的，中考成绩也比林阳嘉高将近10分，上了高中后，她的成绩倒不如林阳嘉了。

    他们三个人，目前就秦深最稳定。

    当然他的情绪也是最稳定的，不被感情所左右的人，肯定是心无旁骛的。

    她和林阳嘉心里都藏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张新月看了眼林阳嘉的颧骨，余光瞥向秦深，挑了挑眉说：“成绩掉的多跟早恋又没关系，你没早恋，也没见你年级第一啊。”

    上了高中的张新月跟进入叛逆期了一样，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林阳嘉喜欢的。

    他很显然被她揶揄得接不上来话，秦深看向这边了，他动作微顿，眯起眼睛，看向张新月。

    她亦是感受到秦深的注视，挣扎了下，林阳嘉不肯松开她的手腕，她胸口轻轻起伏，压低了声音说：“你松开我。”

    “我不。”林阳嘉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只要有秦深在，她会变得很局促，他抿紧了唇线，心脏里妒火在燃烧。

    挣脱不开手腕的张新月近乎暴走，她心情也不好，虽说今天秦深是陪她参加聚会的，刚到饭店，他人就被女同学黏住了。

    喜欢的人太受欢迎并不是什么好事，那只会让她变得更加善妒。

    秦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听不清他们说话的内容，但看着他们你追我赶的打闹，他抿紧了唇，胸腔里起起伏伏的都是酸涩和难受。

    时间仿若静止了，只余下前方还在互动宛若情侣的林阳嘉和张新月。

    身侧的女同学笑着问他：“林阳嘉是不是在和张新月谈恋爱啊？”

    秦深漫不经心地瞥向女同学，嗓音低沉：“你觉得呢？”

    女同学闻言，脸色微红，若不是秦深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她可能还会继续八卦下去。

    秦深看上去不温不火的，实际上只要靠近些，就能感知到他的情绪很差。

    在众多女同学的眼里，秦深是高冷的学霸，他可以清冷，可以难以靠近，但眼神里绝对不该有这样的暴虐。

    不过一瞬，秦深好笑地瞥了女同学一眼：“他们不是在谈恋爱。”

    小打小闹罢了，小时候也经常这样啊。

    女同学身体微微颤了下，说不出哪里诡异，秦深还是那样的温柔清冷，刚才好像还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