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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 待纸钱烧尽,念罢,明空侧过身去,问道:“你饿了么?想吃甚么?” 白狐团子已有半日未曾进食了,毛肚子早已开始叫嚣了,但他甚么都不想吃,遂摇了摇首。 明空心下了然,不再言语,陪着白狐团子在坟冢前静待至日暮,才出言道:“我们今日在此住上一夜,明日再启程罢。” 白狐团子不肯离开母亲的坟冢,故而道:“我想陪着阿娘,明空,你去我床榻上歇息罢。” 阮白有许多话想与他母亲说罢? 明空这般想着,不便打扰,当即去了白狐团子的卧房。 他并无睡意,又恐白狐团子遭逢意外,翻阅了一夜的佛经。 破晓时分,他踏着微光到了白狐团子身畔。 白狐团子已然睡着了,缩在坟冢边,一身的皮毛被露水浸透了,黏在肌肤上,显得甚是弱小。 明空叹息一声,但并不将白狐团子抱起来,而是等待着白狐团子转醒。 白狐团子本能地一连打了数个哈欠,才睁开了双目,映入眼帘的自是母亲的坟冢。 他用毛脸蛋磨蹭坟冢上的泥土,不舍地道:“阿娘,我要准备启程了。” 片刻后,他将自己与坟冢剥离了,他一回过身,便瞧见了明空。 “明空,我好饿哦。”他说着,抓起一只当作供品的梨啃了起来。 明空见白狐团子的情绪已好些了,发问道:“你可能将那日的情形说与贫僧听?” “那日……”白狐团子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明空所言的那日便是母亲丧命的那日。 口中的梨霎时全无滋味,他回忆道:“那日,我正好眠着,猝然闻到了血腥味,一睁开双目,赫然看见阿娘横在地上,被挖去了妖丹,浑身是血,我不停地摇晃着阿娘,但阿娘却不理睬我,我觉得委屈,不断地唤着‘阿娘’,半晌,我才意识到阿娘已断气了,断气了的阿娘自然不会理睬我,我又出了卧房,去寻阿爹,但阿爹不在家,我只在门口看见了一大滩血。” 门口的那一大滩血早已干涸了,呈红褐色,附在地面之上,犹如一只被压扁了的怪物。 明空昨日便已注意到那一大摊血了,倘若那一大滩血皆为白狐团子的父亲所有,其人怕是凶多吉少。 他又确认道:“你当真不曾瞧见凶手?” 见白狐团子摇首,他又问道:“你可知谁人与你父母有间隙?” 白狐团子茫然地道:“我亦不知。” 目前全无线索,倘若其父已然丧命,真相十之八/九无法水落石出了。 明空直言道:“贫僧已将这宅子查看了一番,凶手并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你又一无所知,要找出凶手恐怕难如登天,除非能找到你母亲的妖丹,但那妖丹应当已为凶手所食了,又或者能找到你的父亲。” 白狐团子的眼眶登地红了起来,明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一席话仿若是在责备白狐团子一般,教白狐团子难受了。 “对不住。”他伸手拂去沾于白狐团子身上的泥土,“是贫僧失言了。” 白狐团子却是用一双天真的眸子注视着明空道,“明空,为何阿娘死了,阿爹失踪了,我却完好无损?” 白狐团子是真心在提问,而非觉得自己应当与阿娘一道死,亦或是与阿爹一道失踪。 明空心脏一软,揉着白狐团子的头顶心道:“有贫僧陪着你,贫僧的阳寿尚有许多年,你好好修炼,亦能活许多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将凶手找出来。” 白狐团子低喃道:“我不曾修炼过,亦不知自己是不是修炼的料子,我怕是活不了你这么久。” 闻言,明空才意识到许凶手亦活不了这么久。 他将白狐团子一把抱起:“你若是好好修炼,定能活得与贫僧一般久。” 白狐团子握拳道:“嗯,我会好好修炼的。” “真乖。”明空夸奖了一句,换了话茬,“你先去沐浴罢,待你沐浴完毕,我们便出发。“ 白狐团子蹬着小短腿跑回了自己的卧房,而后指着一只小木盆道:“阿娘阿爹便是用这只小木盆帮我沐浴的。” 明空问道:“水是不远处的潭水么?” 见白狐团子颔首,他正要往外走,却被白狐团子抱住了双足,白狐团子仰着首道:“我与你一同去。” 这白狐团子是被怕被自己抛弃?亦或是怕自己与其父母一般陡生意外? 明空一手抱着白狐团子,一手从庖厨提了一只水桶,去打了潭水来,又在茶壶中煮开了,方才倒入小木盆中,还混了些冷水。 白狐团子已长大了一圈,小木盆显得有些逼仄,但他还是想用小木盆沐浴。 明空知晓白狐团子会害羞,为白狐团子洗好四肢与背部便背过了身去。 白狐团子将毛脸蛋埋进了水中,脑中俱是有阿娘、阿爹在的往昔岁月。 他趁着明空并未瞧他,安静地哭泣着,直到浴水寒彻骨髓,方才从小木盆中跳出来,抖着皮毛。 明空听得动静,以手覆上了白狐团子的皮毛,用内息将其一身的皮毛烘干。 白狐团子直觉得浑身暖烘烘的,舒适万分,不由打起了哈欠来。 明空将白狐团子包扎妥当了,又让白狐团子窝于他怀中,才细细地将这宅子查看了一番。 然而,结果与上一回一般,凶手当真不曾留下蛛丝马迹。 白狐团子的母亲被挖去了妖丹,凶手所求便是妖丹么?因白狐团子尚小,妖丹无用,才放过了其一条性命? 其母乃是处于鼎盛期的九尾狐,要将其杀了,并取其内丹,并非易事,凶手不是神仙,便是魔物,或者妖怪、出类拔萃的修仙人,想来不好对付。 仅凭自己不知是否能为白狐团子报仇? 左右他的死活并无意义,不若便用这条性命,为白狐团子报仇罢? 许待他踏上黄泉路,他便能瞧见那人了。 那人的转世若是还活着又该如何? 即便那人的转世还活着,他亦寻不到了罢? 他低首苦笑,苦笑堪堪盈于唇角,便化作了虚无。 他抬手阖上门,随即去了镇上。 镇上行人不少,明空与白狐团子颇为引人注目,白狐团子已转醒了,懵懂地问道:“是不是因为我生得毛茸茸的,很是可爱,他们才一直看我?” 狐族天性/爱美,白狐团子自然不例外,由于他十分在意明空对于他容貌的评价,问罢,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明空。 明空知晓行人之所以一直看他与白狐团子,大抵是因为白狐极为稀罕,还受了伤,且自己身为出家人,抱着一只白狐甚是奇怪。 换作五百年前的他,定会讥讽一二,但现下的他却是回答道:“对,你生得毛茸茸的,很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