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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向前一步,却因太过迅即,准头不足,猛地亲在他的下巴上。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沈路登时被我吓到,我得意洋洋,朝他挑眉,一副小混混模样。
沈路的手搭在我肩上,他忽然强硬地将我整个人扳过去,捏住我的鼻尖,僵硬道:“宝宝,你和谁学的,以后不准随便这样了。”
他像个唠叨的父亲,小孩做出任何反叛的事,第一反应都是同别人学的,不曾想过,世上很多事原本就是无师自通,且没有道理,少想多想都是错,除非有一天顿悟,不然任谁出马也难以点醒。
沈路自以为教育得当,松开手,重拾一旁脚架上的相机。
可他总是选择性遗忘,我是被他惯坏的小孩。小孩最喜欢做什么——
反其道而行之。
沈路已经长到一八五,比我高上七八公分,近到呼吸相闻的距离,我要微微扬起脸看他。我攀住他的后颈,一鼓作气,亲在他唇型漂亮的两瓣唇上。
我好像回到了十七岁那个逼仄的更衣室。
——沈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
——都没有关系,我都不介意,我会一直和他做朋友。
——他会生气吗?
——谁知道呢。
他喝啤酒了。我往后退退,小声说,路儿,你嘴里有酒味。
沈路顿了好久,他征询我的意见,宝宝,你讨厌酒味吗。我想了想,不讨厌刚才的感觉,诚实地摇了摇头。
老实讲,不仅不讨厌,我甚至还想再试一试。沈路没有生气,我壮了壮胆,凑过去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我问他:“路儿,有女孩子亲过你吗?”我好小气,还在计较短发女生的事。
沈路脸红了,他慢吞吞地说没有,我嘿嘿笑,和他说我也没有呢。想想不对,我连忙补充上一句,男孩子也没有。
宝宝,他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放,闷声说,你的嘴唇也好软啊。
我没注意听,啊了一声,过了十点二十了!
惦记了一周的流星雨就这么错过,沈路看上去很平静,我有点不好意思,一路乖乖巧巧地跟在他后面,回了我们的出租屋。
洗完澡,我趴在床上听歌,沈路吹干头发才走过来,我分了只耳机给他。是前天刚发的新歌,沈路忙于准备考试,问我,这是什么歌?
我不好意思说蹩脚粤语,推推手机,让他自己看歌名。我也无意瞄了一眼,宁为他跌进红尘,做个有痛觉的人。
沈路看了一会,说,这歌也太丧气了,我换首老歌听听吧。
前奏一出我就笑了,我弹了他一个脑瓜嘣,星语星愿,亏你想得出来。
很多事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个轻飘飘的吻将我们原本就亲密无间的关系拉得更近,年年转瞬过,转眼就是二零一九。
和夜里不同,这会儿的太阳照得暖烘烘,我合上相簿,枕着柔软的抱枕打起了哈欠。我在播放器里找出人非草木和星语星愿,循环着这两首歌。
循环到第三遍——
我终于认真听起歌词。一颗扁平的心几乎跳脱胸腔,我忍受不住,忍受不住这样的刺激。这比我顿悟后五年里的每一天更要难捱,我心脏巨震,它在身体里待不住了。
“就向流星许个心愿,让你知道我爱你。”
第17章
沈路回来了。
我听到鞋柜的声音,登时冲出卧室,手脚并用地抱住他。沈路有些错愕,摸摸我软趴趴的头发,抱小孩似的问我,怎么了宝宝。
没有呢,我摇头,就是想抱抱你。
沈路再三确认我没受什么刺激,笑了一下,我不好意思地松开他,在沙发上坐下来。
他解开领口的一粒纽扣,难得露出堪称狡黠的表情,说,宝宝,你猜猜我早上去做什么了。
我诚实道,不知道,但他一定会告诉我。
沈路摸了摸鼻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只擅长在法庭上发言,让他私下聊别人的私隐,怎么都有些不顺畅。
他说,不止是他不会接夏翊的单,整个上海都没有一家律所会管他的闲事。
这当然不是因为沈路从中作梗,而是夏翊在北京得罪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人物,人家拿捏他如同猫捉耗子,他连夜跑回上海来,私以为是逃出生天,线还连在另一端的北京。
沈路不再往下说,他讲得很隐晦,还当我是十来岁的少年,听不懂世界的灰暗。
我一点儿也不奇怪,这像是夏翊能做出来的事。至于夏翊究竟得罪了什么大人物,那不在我的了解范畴之内,让他自己去为之烦恼吧。
现在如果有块镜子在我跟前,一定能照出我贪婪的模样,用一种近似动物护食的眼神盯着沈路。我不想听关于夏翊的任何事情了,拉着他的袖口说,不要讲他了,自作自受,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好,我们以后都不提他了。沈路向我保证,竖起了三根手指发誓,眼里蕴着浓烈的笑意。
他眼睛里的笑意有点儿扎人,我像只刺猬似的滴溜一下站起来,哼哼唧唧地拿起他放在沙发上的风衣。
衣服不要乱放,我去给你挂起来——
话还没讲完,沈路拎着我后颈的衣领,轻轻松松把我拽了回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又坐回了沙发上,这回离他还更近了些。
他伸手在我鼻尖上刮了一下,开始笃定地拿捏我。
“阮小朋友,你今天很不对劲啊,来给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和沈路混在一起就是这点不好,两个太过熟悉彼此的人,一丁点儿风吹草动就能辨别出情绪的差异。我在他面前可谓一点隐私也没有,除了那颗藏了五年的,一寸一寸发芽抽条的种子。
我一下就紧张了,心里咯噔一跳,心不在焉地同他抵赖,没有呀,我睡了好久才醒,醒了就随便吃了点饭,没一会儿你就回来了。
嘴硬是必须要嘴硬的,这只是我单方面的猜测,一首歌的歌词而已,巧合也不是没有可能。万一是我自作多情,我可没有勇气拿这么个不算证据的证据,去追问人家,哎沈路,你是不是喜欢我好久了啊?
天降一口大锅,恐怕这头小王八羔子要瞠目结舌,你说什么呀,那天还有这回事?
我一紧张,忘记了越说越错的道理,一张嘴叽叽咕咕地给他捋了一遍,在他外出的这个早上我都做了些什么。末了还眼巴巴地望着他,我能有什么事啊,是不是。
沈路静静地看着我,他不说话的时候很能唬人,是个正经的大美人,谁也瞧不出来他心里面在谋算着该怎么替当事人扳回胜局。现在我觉得我就是那个倒了八辈子霉的另一个当事人,没有律师替我辩护,赤手空拳地被对方压着打。
我舔了舔嘴唇,忍不住转移话题,你说要去滑雪的事儿,我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