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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给吓醒了。
“对不起,我现在抄……”许观尘迅速提笔沾墨,可是定睛一看, 怎的一殿的人都跪下了?
他转头, 却看见萧贽弯着腰站在他身边。原来是他敲的桌子。
难怪。
许观尘问道:“怎么了?”
萧贽皱眉:“今日去找你师父诊脉, 不记得了?”
许观尘很诚实:“不记得了。”
近来他是愈发迷糊了, 萧贽揉揉他的脑袋:“走罢, 我带你去。”
许观尘起身, 随他出去。
他二人并肩行在宫道上,红墙琉璃瓦,庄严华贵。
许观尘揉了揉眉心,不知不觉就落到萧贽后边去。
萧贽回头看他,见他晃晃悠悠的,只怕他要倒下来了,面色也不好看,快步上前,把他给抱起来了。
许观尘一惊,轻轻捶了他一下,轻声道:“被后边的人看见了。”
“没有。”萧贽再回头,目光扫过身后跟随的众人,众人愈发低头垂眸,只作出看不见的模样。
马车原本停在三重宫门外,现下直接停在了宫道的那一头。
萧贽抱着他走过长长的宫道,忽然问道:“你说你从后往前想起三年的事情,想到这里了没有?”
许观尘不解:“什么?”
“想到这里了没有?”萧贽再问了一遍,“三年前我抱着你走进宫里。”
许观尘认真地想了想:“还没有。”
他在马车前落地,提起衣摆,上了马车。
才坐稳,就掀开窗子布帘去看萧贽,却看见小成公公从远处小跑上前,双手呈给萧贽一封折子:“陛下,停云镇急书。”
萧贽脚步一顿,接过折子扫了两眼。
许观尘见他面色不对,便试探着道:“你若是有事,我一个人回去吧?就是让师父诊脉,很快的。”
萧贽转头看他,见他坚持,最后还是应了,指小成公公陪他一起走一遭。
许观尘双手搭在窗子边,朝他挥挥手:“你快去吧。”
萧贽点头,正了正衣襟,迈开步子,往与马车相反的方向走。
宫道长且宽,起了风,萧贽一面往前走,一面略偏了头,吩咐身后内侍办事儿。
一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许观尘才放下帘子。
小成公公与他同乘一驾,看他模样,便笑道:“小公爷同陛下这样多好,从前怎么还总吵架?”
许观尘轻叹一声:“同他总是聚少离多,从前还不大觉得。”
默了一阵,马车停下,这是要出宫门了,守门的侍卫在例行盘查。
想想方才那一封折子,许观尘转头问小成公公道:“方才那封折子,都写了些什么?”
小成公公笑道:“小公爷又迷糊了,奴才怎么会知道?”
这时候侍卫盘查结束,往后退了半步,将马车让出宫门去。马车夫轻轻一喝,马匹就缓缓地开始动了。
许观尘颇不好意思,又轻声对小成公公道:“要不……还是回福宁殿等等他吧?”
小成公公仍是笑:“自然是听小公爷的。”
他掀开车帘一角,吩咐了一句,马车随即调转往回,重新驶过宫道。
许观尘回去时,萧贽还没回来。
料想他是在勤政殿议事,没有那么快回来。
后殿的花树开了花,许观尘就在廊下坐着晃脚,一时兴起,把飞扬喊过来,教他念书识字。
近来玉清子不光给许观尘看诊,也给飞扬看病,飞扬每隔三日到他那里去扎几针。
从前许观尘不是没有想过要教他读书,只是他生性好动,静不下来。如今玉清子给他治了一阵,倒是沉稳了不少,心智有从七岁,长大到十岁的迹象。
案上堆满许观尘教他写字的纸张,小成公公从前边过来,道:“小公爷,倦了就歇一歇罢。”
他近前,将手中木托盘放在地上,许观尘与飞扬将写字的纸张堆到一边,把茶水与点心摆在案上。
“钟夫人从雁北带来的晒干的知节莲,说小公爷爱吃。小厨房没见过北边的东西,试着做了点心,小公爷尝尝。”
知节莲是雁北特产,初秋的时候开满山脚的小白花,晒干了可入药沏茶,可做点心。
做成的点心也是雪白雪白的,放在粗陶的碟子里,有些拙气。
“其实我不喜欢知节莲。”许观尘垂眸看着茶盏里一两片零星的白花瓣,“只是从前听兄长提起过,所以那时一去雁北就想看一看,姑姑就以为我喜欢了。”
小成公公了然道:“小公爷多待在南边,好甜口。”
那头儿飞扬捏了块点心塞进嘴里,嚼了嚼,皱着眉头咽下去了:“好苦。”
他端起案上茶盏,抿了一口:“还是好苦。”
飞扬翻过廊前栏杆,跑着吃糖去了。
许观尘掰着点心,一点一点地吃,吃完了便拍拍手,撑着头,随口问了一句:“小成公公与我兄长同岁,真的没有见过他么?”
“奴才是偏房庶出,又不曾习武,许大公子是少年英才,自然不认得。”小成公公笑了笑,他是娃娃脸,笑起来很真诚,“我若认得许大公子,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
他略一转头,就看见萧贽回来了,忙起身作揖,问了声好。
乍起长风,穿廊而入,将许观尘随手堆在一边的宣纸吹起,忽起忽落。
许观尘便于墨字白纸之中回头,向他投去一瞥。他修道,打坐念经,念得骨头都剔透起来,坐在那里,不像是道士,像个已然得道的神仙。
不过一瞬,风卷着宣纸,很快就散了。
萧贽亦看了他一阵,扶着腰带,绕到内室里换衣裳。
许观尘懵懵懂懂地回头,才发现纸被吹得到处都是,起身翻过栏杆,把东西都给捡回来。
萧贽换好衣裳出来,他也就把东西都捡回来了。
小成公公换过茶盏与点心,换他二人在廊下坐着。
萧贽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师父怎么说?”
“我没去找师父。”许观尘道,“要出宫门的时候,想想还是先回来,下午再去。”
萧贽看见他放在案上的纸,便问:“回来写大字?”
“方才教飞扬写了两个字。”他撑着头问,“早上是什么事情?”
这事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萧贽便拿折子给他看。
是停云镇递回来的折子。许观尘在心里算算日子,萧绝一行人也该到了。
折子是曾任过太子太傅、从前也接触过西陵的徐大人递回来的,说的事情很简单,元策遇刺,生死不明。
西陵的三皇子元策,常年在西北征战,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梁人鲜血,他来金陵,引起事端,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元策遇刺,在萧绝一行人到停云镇的那天晚上,其中巧合,让西陵人那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