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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到大夏,整整一月,处决罪人的行刑台就没一日空闲,逃回夏都的幸存刺史及守城不利的将领接连落狱,夏皇昆邪弈的御作收藏室又多了几件精品。 同一时间,一名衣衫褴褛、形销骨立的女子在东市街道冒死拦下了礼部尚书舒遇曦的轿子。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舒遇曦白天被拦了轿子,晚上,街坊四处就流传出了舒遇曦和该女子关系的各种揣测。 第二日,百官上朝,各色目光都在舒遇曦身上流连忘返,舒遇曦面色如常,无论旁人如何怎么旁敲侧击都不发一语。 同在殿内的裴回同样沉默不言。 这两位曾经能和穆世章在朝堂上三足鼎立的阁老,如今格外低调。 现在还能在朝堂上昂首挺胸说话的,都是新任首辅沈冲的党羽。沈冲年仅三十四岁便能位列首辅之位,资历上如何都说不过去。 然而有句话说得好,资历不够,家世来凑。 这沈冲,投胎投得好,即是抚远大将军沈卫嫡长子,又是当今太子嫡亲表哥,太子已是监国太子,手中又有百万雄兵,他要提沈冲,谁又能出言反对? 高大全扶着消瘦颓废的天寿帝出现后,殿内立时鸦雀无声。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沈冲上前一步,将汇编过的六部情报上奏,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唯有兵部的消息有些意思。 殿内群臣议论纷纷: “青州军打了金雷这么久,一州都没收复,不想最后竟是被一群农民流匪给统一了……” “我要是昭勇将军,输给一群要什么没什么的农民,可没脸再向兵部开口要军费了……” “话别说这么早,农民不当农民之后,谁知道他是要当良民还是自立为王——更何况,我听说带头的那人是个混血。” “是啊……别人不一定会归降……” “三年不到就能白手起家收复金雷全州,这个自称真武将军的年轻人本事不小,若是能为我们所用……” “大夏如今不知怎么头疼,听说他们的将军都被吓破了胆,真武策马阵前过,竟然无一人敢发一矢!” “风水轮流转,他大夏也有今日……” 金銮殿人声嘈杂,舒遇曦忽然出列奏报。 “陛下,臣有事启奏。” 舒遇曦话音刚出,殿内就渐渐安静下来。 若是没有记错,舒遇曦已经许久没有在早朝上主动启奏什么了——这和前段时间太子和沈冲对他的打压不无关系,两座大山压在头上,作为帝党领头羊的舒遇曦大伤元气。 帝党再无力抗衡□□,旁观的裴回识趣地立即搭上太子的大船。 “微臣所奏之事,有关于玉京长公主和九皇子。” 舒遇曦一言激起千层浪,原本安静下来的大殿转瞬沸腾。 始终低垂疲倦眼皮的天寿帝倏地抬头,眸中露出强烈的悲痛。 “舒阁老此话不妥。”秦曜奕站了出来。 从兖王变监国太子,秦曜奕如今气势十足。 头戴远游冠,身穿朱明衣的他在金銮殿内本就独树一帜,再加上他身高八尺,相貌堂堂,虽然正牌九五之尊就坐在龙椅上,但这位刚过而立之年的监国太子显然威严更胜一筹,仅仅平静的几个字,便让金銮殿内落针可闻。 “舒阁老明知父皇为此事病了几场,眼见父皇的丧子之痛刚刚缓过,舒阁老如今又旧事重提,究竟是何居心?” 舒遇曦充耳不闻,朗声道: “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两年前坠河失踪的玉京长公主和九皇子不但活在人世,还为大朔社稷立下汗马功劳!此乃陛下之福,天下之福啊!” 满殿皆惊。 “你说什么?!” 天寿帝猛地站了起来,旁边的高大全急忙回神,扶住因激动而身体不稳的帝王。 “舒遇曦,你可知欺君乃诛九族的大罪?”秦曜奕沉下脸。 “臣有长公主亲笔之信。” 舒遇曦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一封略微泛黄的信,双手呈出,重声道: “两年前,长公主和九皇子坠落玉河,漂流至什坦峡谷一带,恰逢大雪封山,两位龙子困于峡谷两月,走投无路下幸得金雷行商所救,长公主和九皇子顺势隐姓埋名,以夫妻相称,混入十三州打探情报。” “今日令大夏皇庭震动,为我大朔光复河山的真武夫妇,便是长公主和九皇子假扮!” 高大全连忙小跑下了台阶,双手接过舒遇曦手中信件,又一路小跑地回了殿上。 秦曜奕想截信却没赶上,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向沈冲看了一眼,后者对他摇了摇头。 天寿帝激动得厉害,手抖,眼也花,还没看出个名堂,眼泪先掉了下来。 他怕眼泪弄花信上的字,急忙将信递回高大全。 “是秾华的笔迹吗?”天寿帝颤声道。 高大全连忙看了两眼:“回陛下,确是长公主亲笔无疑。” “你、你念……” 高大全作为掌印太监,是识过字的,此事非同小可,他怕念错一个字,每个字都说得沉着缓慢。 信上只有千字,尽管写信的长公主对困难往往轻描淡写,然而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人都能补完其中艰险。高大全念到信的后半段,许多只过过好日子的大臣面无人色,偌大的金銮殿内只剩天寿帝泣不成声的哭音。 “……请父皇垂以省察。谨启。” 高大全念完了,帝王仍在痛哭。 “我的秾华啊……”天寿帝一声悲泣,眼睛忽然翻起眼白—— “陛下!” 殿内乱成一团。 天寿帝当场激动晕厥,早朝不得不匆匆结束。 太子离开金銮殿后,在无人的回廊中等到了匆匆走来的沈冲。 两人并肩而立,似在观望天边雄伟的日落,只可惜连鲜艳如火的落日都照不亮太子脸上的阴沉。 “……你觉得是真的么?”秦曜奕道。 “微臣觉得,舒遇曦既然敢在金銮殿上将信拿出,那么……这信□□都是真的。” 秦曜奕眸色更加阴鸷。 “这两人……还真是命大。不但死里逃生,还能打下金雷回来邀功。本宫战战兢兢经营这么几年,弟弟meimei没一个闲着——今日朝会过后,玉京长公主和九皇子之名,怕是要在我这个太子之上了。” 沈冲道:“太子勿忧,长公主和九皇子总有一日会回京,长公主是女子之身,翻不起大浪,只要她回了玉京,就跳不出监国太子的掌心,九皇子虽有异族血统,但如今得了兵权,不得不防。太子还需小心他在金雷坐大。” 秦曜奕冷笑:“他在金雷,我如何管得了他?” 沈冲躬身道:“军队出兵作战,以宦官为监军历来有之,真武军为何能例外?” “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