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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与她东拉西扯,却半句不曾提过豹子! 捏了一把汗,晴容拉上鱼丽,惶惶循声而觅。 偏生花豹叫声渐缓渐歇,兼之园内仆役寥寥,一时难问究竟。 她既怕豹子伤人,又担心人伤了豹子,恰巧照顾老妈子端药膳沿廊行近。 “司珍大人怎么跑这儿呀?” 晴容故作惊慌:“我听见狮虎之怒,出什么事了?” “您不必担心,那是野外救回的花豹。听说,殿下遇险时,这豹子挺身而出……目下也只认他,旁人近不得身。” “此话……当真?” “正是!方才右卫率大人说,豹子易怒,但‘殿下乃国本,恩威并重,得众生相护,为大宣之福’,还让老奴弄些生rou喂饲豹子……” 老妈子激动复述,滔滔不绝。 晴容惊喜之余,难免疑惑:太子再有动物缘,也绝不致令野生豹对其一见如故。莫非真因为她用豹头狂蹭,相互交换气味,使得豹子接受他? 灵魂从伤后豹子处返回,只因痛苦加剧,才导致她傻乎乎出丑。 忆及昨夜的撒娇被人全程围观,她又羞又恼,暗自磨牙:天知道那家伙为何跑她房间、还坐榻上?惹她犯罪? 再记起附身豹子所感受的皮rou开裂、骨骼遭挫之痛,晴容的愤然逐渐转化为对花豹的怜惜。 仔细回想,当时背部伤口冷凉,应已敷过膏药;腿侧尚余火辣辣之感,疑似有伤,却遗漏了? 种种痛楚,除她以外,无人得悉。 这园子或许会有药材和香料,助它减轻痛苦吧? ··· 地下室三面墙,一面铁栅栏,内里无床榻无桌椅。 花豹趴在干茅草上,闭目而眠,偶尔抬眼瞪视带刀而立的甘棠,发出低声警告。 夏暄穿一袭家常袍服,背靠石壁,周遭简陋环境丝毫无损他温和恬淡的气度。 他一手执书,借上方小窗漏下光线翻阅;另一只手则不时轻抚豹头,唇角扬起悠然浅笑。 豹子伤势好转,精神旺健,怒吼众人,唯独对他有顺从之意。他既惊且喜,放下杂务,纡尊陪了小半日,因再次撸上“大猫”而暂忘烦忧。 临近正午,休憩的花豹猝然龇牙怒目,凝神戒备。 夏暄眼神示意甘棠一探究竟。 “殿下,这不妥。”甘棠自是不可能将他留在猛兽身侧。 犹豫之际,狭窄过道缓步走来三人,当先是手捧鲜rou的老妈子,尾随者则为赤月国九公主和她的武侍。 晴容目睹人豹和谐共处,满心欢喜冲淡羞怯。 未料刚轻声招呼“殿下”,立即遭花豹“哈”声粗暴打断,真不知该给什么表情。 ——虽说姐连累你受了伤,但也算够义气、够担当吧?你这孩子竟然吼我! 夏暄见她现身于陋室,先一晚纷纭繁杂的梦境翻涌复至,逼得他双颊烫灼;眼见花豹凶人,他连忙摁下窘迫,柔声安抚“大猫”。 晴容驻足栅栏外,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殿下,小九在园内寻获两种香料和草药,调和后有镇定安神之用……兴许可供这小豹子减缓病痛。” “九公主有心。” 夏暄显然十分意外,由着她点燃香料,以清幽淡雅香烟驱散浊气。 豹子对她这不速之客表示抗拒,数度抬爪欲挠,直至她亲手投喂生骨鲜rou,眼底凶光才稍稍收敛。 晴容自知没法直接上药,唯有旁敲侧击问起情况,听闻豹子从未站起活动,有意提示“除皮外伤,说不定会有隐蔽伤患”。 就差直指后腿。 夏暄若有所思,趁花豹抱住羊腿撕扯,谨慎抚过它的爪子,辗转摸到左后腿鼓包,惹来它边闪缩边怒哈。 “像不像棍棒打伤筋骨?”晴容提醒。 “看来尚有疏忽之处,”夏暄踌躇,“可大夫拿它没办法……” 晴容见花豹敌对之情略减,自告奋勇:“小九可助一臂之力,请殿下恩允。” 夏暄奇道:“九公主有何妙法?” “小九当年曾与豹子接触,愿斗胆一试。” 她跃跃欲试,清澄眸子滋生娇羞情态,教夏暄泛起错觉:别说容许“帮忙”,别的请求……他都应允。 “那便劳烦九公主了。” 晴容睨向鱼丽,莫名添了些许心虚:“小鱼姐,去大夫那儿取些消肿止痛药。” 鱼丽不乐意将她丢给男人和花豹,却没当面违逆,再三叮嘱她多加小心,才匆忙离去。 晴容犹疑半晌,檀唇翕张,终归开不了口。 夏暄从拘谨渐趋好奇:“九公主?” “殿下……” “嗯?” 晴容烧着耳朵,战战栗栗举起手:“请握住我的……‘爪子’。” 夏暄细看这小巧柔荑,虎口边缘有常年弯弓留下的痕迹,蔻丹红光亮泽,许久才反应过来,又觉不可思议。 晴容讷讷补充:“您拉我摸摸豹子,减少敌意,咳咳,互相熟悉,增进……友谊。” 她快编不下去了! “……让我介绍你俩认识?” “对!”晴容立马点头——尽管她早“认识”豹子,豹子却不认得她。 夏暄微抿薄唇,缓缓伸手,搭上她的手。 掌心与手背相触瞬间,各自神魂一震,他的温热交叠她的冷凉,融汇成奇妙感觉窜至彼此全身,引发飘飘荡荡个眩晕。 既非情不得已,也非不慎刮蹭,是实实在在的两手相握。 这份温软绵柔,比夏暄先前想象更妥帖,使得他无比嫉妒,嫉妒日后能名正言顺挽她手的男人。 须臾失神过后,他暗暗咬牙,搀扶她慢悠悠蹲下,带动她指尖,试探地逐寸靠近豹子。 豹子细嗅两只紧贴而来的手,嫌恶怒视,终究未拒绝碰触。 夏暄长指插向晴容的指缝,轻轻夹着纤纤玉指,引领她柔柔捋过豹额,滑至后脑勺,再顺着背毛徐徐往下半揉半梳。 豹头斑点小而密,身体上则呈圆或椭圆,既似梅花点点,又如铜钱洒落;毛发细、密、短、韧,皮下健硕肌rou触手可及。 晴容已分不清那难以抑制的颤栗,究竟源自对野兽的敬畏,或缘于和太子背腹相贴的亲近。 并不陌生的温暖再一次在她脸上、颈侧、后背肆意点火,教她浑身发软,思考能力彻底融成浆。 尤其当她重心偏移,即将倾倒,他适时托住她的腰,下颌不经意碰上肩头,烫人气息恰恰拂过她渐麻的腮边……让她几欲抓狂! 不过想让豹子别凶她,好仔细抹药,不留遗憾,怎会演变成“由太子搂着,大手拉小手,双双撸豹子”的离奇局面? 相互熟悉,增进友谊…… 到最后,谁和谁相互熟悉?谁和谁增进友谊? 晴容快被自己的馊主意蠢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