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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群臣慌乱, 有呼“皇上”之声迭起, 龙椅上人没有应答。陆则仕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 走上前去,伸手探永宪帝鼻息与脉搏。 随后眼眶微红,高声道:“皇上……薨了。”说完身体匍匐于地面, 朝着永宪帝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朝堂之上, 众臣很快反应过来, 皆哀伤不已, 亦有忠信之士嚎啕哭声传出, 闻者伤心。 只见陆则仕慢慢站起身,将手中还拿着的圣旨托举起,朝向众臣:“此两份旨意已是先帝遗诏, 唯有遗愿了却, 方才能慰藉先帝在天之灵呐。” 圣旨变遗诏,如此几乎更加不可撼动、不可忤逆,唐樾脸色难堪, 偏偏陆则仕在这时对着他道:“新帝该接旨了。” 唐樾紧紧抿着唇,太阳xue间青筋暴动,他压着深深怒意, 跪下道:“儿臣,接旨。” 陆则仕将第一份旨放在他手上,唐樾垂眸,看不清眼中神色,陆则仕面色平静, 一言不发。待到他去拿第二份旨意时,唐樾却站起了身:“我只接第一道旨。” 陆则仕道:“新帝说笑,此时不是耍性子使脾气的时候,先帝钦点要您在景阳公主成亲时监礼,这旨您务必要接。” “先帝新丧,公主理应守孝,仓皇成亲,只怕不妥。我为先帝考虑,亦为公主孝悌之名声着想。思来想去,死者为大。来人,将皇上遗骸整修入殓,取上好金丝楠木为棺椁,明日入陵。” 有一行人上前,将永宪帝尸身小心翼翼从龙椅上抬下。 陆则仕抬眸看唐樾:“明日入陵,新帝好生心急。” 唐樾拱手:“多事之秋,此事应尽快解决,不宜声张。” “先帝虽薨,临终前却特意叮嘱过老奴,景阳公主成亲的事情无论遇上什么事都不便再拖。先帝生前最疼便是公主,她能有个依靠,先帝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唐樾咬紧牙根,面上却带了抹笑意:“陆公公服侍先帝多年,甚得先帝心意。先帝去了想来心中亦是放不下你,若陆公公愿同先帝陪葬,先帝才真是九泉之下也能含笑。” “老奴心中亦愿,”陆则仕听唐樾说了一番,也是不恼:“只是老奴还有职责在身,受先帝临终嘱托。未能一一眼见先帝遗愿成真,不敢妄损性命。只愿先帝得偿所愿,如此,方才能毫无挂碍地去追随先帝。” 他两句不离永宪帝的遗诏,话又说的滴水不漏,唐樾心中恼恨,长袖一挥,一句也不愿再言,便离了英华殿。 陆则仕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是局外人,看得清,唐樾对景阳感情深厚,若是能成秦晋之好,倒也不一定不能让景阳有个好庇护。 可惜永宪帝不愿意。 唐樾一路疾行直奔熙淳宫而去,唐翎刚刚接到永宪帝的旨意,不明其中用意,只是眼神直跳,觉得莫名心慌。 她思来想去,不知道永宪帝怎么将自己同阎渡川牵在了一起,丹赫那边解决了?怎么旨意颁布的如此快? 她正想着,突然从门外传来声响,是唐樾的声音,听这语气,气性还不小。 唐翎走到门边把耳朵贴上,听见一人将另一人踹倒在地的声音,随后便是唐樾道:“不是叫任何人都不能进来见她么?昨日进来了一个阎渡川,今日又进来了另一批人,你们便是如此视军令如山的么?” 门口侍卫声音慌张道:“回王爷,昨日是阎大人说奉您之命前来带公主,小的们信以为真没有多想。今日……今日是宫中来给景阳公主传圣旨的,小的以为……” “你以为什么?一个圣旨便将你唬住了?你入我麾下,这几个月来干得都是篡权夺位的勾当,如今你倒是老实了?既然不忠于我,我留你何用。” 紧接着便听见长剑出鞘之声,唐翎心中惶恐,一把将门推开,便见唐樾的剑就要朝着那人脖子上而去。 “阿樾!”她不管不顾扑上前,抱住唐樾的胳膊。 唐樾瞬间一愣,侧目看她,瞧见她抬眸睁着一双忧虑万分的眼睛看着自己,心中更是痛下一分。 又害怕长剑无眼抢到她,将她推开,持剑入鞘,一把将唐翎拽进屋。 “你要嫁?你要嫁阎渡川?”他将唐翎逼得向后退了几步。 唐翎皱了皱眉头,心想着虽然接了旨,可这事情自己还没想好。嫁给阎渡川确实比嫁给哈日朗要好许多,只是…….自己同阎渡川恐怕互相都没有那个心思,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嫁了似乎也不大好。 还未等她回答,就听得唐樾发狠道:“我不会让你嫁。无论你愿不愿,我都不会让你嫁。哈日朗也好,阎渡川也好,都不配碰你。” 唐翎愣住,看他一张脸涨得通红,眼中是说不完道不尽的情愫,心中不知怎么,慢了几拍。只觉得不愿看到他这副难过模样,鬼迷心窍一般伸手抚了下他的脸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她这一触碰让唐樾犹如惊弓之鸟,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犹如神志大醒,眼神中疯狂之色褪去,换上了一种悲伤神色。他又重新走上前,双手按住唐翎的肩膀,按得力道很温柔,却又让她逃不开。 他轻声道:“是我乱了分寸。有件事该先同你说。你听着怕也好痛也好悲也好,我都会陪在你身侧。”他顿了顿,在唐翎的不解中道出:“皇上薨了。” 像是要印证他这话一般,他话刚结束,宫中不知从何处传来钟声,那钟声沉郁,一声比一声哀转,久久不散。 唐翎下意识朝着钟声之处望去,再转回眸时眼中满满皆是不信神色:“你说什么?” 唐樾双手按住她:“皇上薨了,皇姐,父皇他……不在了,今日早朝的时候病逝了。” 他看着唐翎瞳孔逐渐放大,没有他所预料的那些反应,没有悲痛号哭,没有情绪激烈,没有不肯置信欺骗自己,什么都没有。 她安静的可怕,一点声音都没有出,只是瞳孔放大,然后慢慢散开,整个人失去了所有力气,闭上眼睛向后倒去。 这时候慌了神的,是唐樾。 唐翎一直觉得,她不应当对这里的人有太深厚的感情。她不过是借着景阳之身活着,以往柳妃对付她,其实是对付景阳,永宪帝对她不错,其实是对景阳不错。 她背了景阳的锅,沾了景阳的光。这些人看待她并不是看待唐翎这个人。 可听闻永宪帝死讯,她却只觉得心口难受得很,甚至觉得心中有愧痛,有做女儿的愧痛。为人子女,悲痛欲言却无声。 只是两眼一黑,便再也什么都不知晓。 等到醒来时,看到唐樾守在床侧,见她醒来,又是高兴又是紧张。慌忙递水过去,却被唐翎拒绝。 唐翎撑起身体:“父皇可……可有入殓?” “已经入殓,此时他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