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8号球衣
第一章 8号球衣
九月初，蝉鸣低浅，晨光熹微。 倪月身穿圣蓝高中制服，走在教学楼的长廊。 第一次来，却没半点新奇，表情无波无澜，步调不急不缓，束高的马尾在后背轻轻晃，浑身一股生人勿近的傲意。 叮—— 上课铃打响，嘈杂的教室逐渐安静，倪月随班主任踏进高一七班的门槛，座位内的学生纷纷抬头，眼光不一疑惑相同，冒出一些或好奇或兴奋的讨论，闹闹哄哄。 “安静！” 班主任出声压场，抬手朝她招一招，倪月从门口走到讲台旁。 “这是倪月同学，先前因为家里有事耽误了，今天才来学校报到。课堂上就不细说了，课后大家相互认识一下。” 班主任讲完话，点了班长，叫他下课带新同学去领教材。 接下来是座位安排，分班都按双数，两人一桌正好，倪月慢条斯理扫一眼，班里仅剩的空位在一个男生旁边，班主任也往那边看去，那男生自告奋勇：“老师，我旁边空着呢。” 后排那群男生特别皮，拍着桌子低声起哄，班主任吼了两声才安静下来，接着点了一个男生，让他换到那空位去，男生收拾好东西腾位，倪月走到靠窗第五排的位置入座，同桌是个留短发的女生，五官娇小柔和，看着像个好相处的软妹。 走完新生介绍流程，班导正式开课，四周传来书页翻动的声响，倪月托着下巴望黑板，看班导写完题目，手肘被轻轻碰了碰，同桌把书放到中间，用口型说：一起看吧。 倪月表情疏冷，只颔首点了点头，目光仍旧放在课桌底下，手指敲着二十六宫格，回复早前林梓萱发来询问情况的短信。 两个字：【还好。】 * 其实到下午第一节课为止，状况的确是还好。领到了教材，与前后桌的同学互知了姓名，和同桌霍蓝心有了进一步的交流，还在食堂吃到一碗不错的牛rou面，倪月以为第一天会这样平稳度过，谁知老天爷偏要给她弄出个转折。 下午两点多，日头正盛，两套体cao后体育老师放大家自由活动。一个礼拜足以促成一个稳固的交友圈，队伍三三两两散开，只身一人的倪月摸出耳机，正寻思找个阴凉地待会儿，胳膊突然被人拉住。 霍蓝心带着她的小圈子过来邀请她一起去体育馆。 她不想去，但看着霍蓝心笑吟吟的脸蛋，说不出拒绝的话。 体育馆冷气开放，额头上的薄汗被凉意打散，倪月走在她们后面，一圈一圈解着耳机线。 上了台阶，注意到场下的篮球赛，第一眼看的不是场内打球的人，而是场外那一圈姑娘。 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吸引力，女生喜欢看男生打球好像是天经地义，哪怕平时再普通的男生，只要在球场上出类拔萃，照样使得妹子们为他冠上一层好感滤镜。 更何况是本身就出众的人。 球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噪耳，女孩们的尖叫更是吵闹，倪月把耳机塞进耳朵，指尖在播放列表滑着，选了首特别摇的歌。 这份漠不关心，引起霍蓝心的关注。 或者说，她对她这个新同桌一直在关注中，从早上见到的第一眼开始，瘦高的个子，白到发光的皮肤，完美到挑不出错的长相，当时就在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应该和烦恼无缘吧。 可接触了才发现这姑娘与她想象中不一样，拽中带丧，丧中还带着懒，懒得搭理世间万物。比如说一上午时间她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被动交流时她也只用点头摇头做回答，霍蓝心见过最有起伏的一次反应，是在一个高年级学长来班里找她，她向对方翻的那一记白眼。 真的…好拽。 一点不怕摊上事。 越靠近越神秘，霍蓝心不由在想这种女孩会喜欢怎样的男生。 “那个…” 倪月耳朵边的歌摇得不行，霍蓝心说话的音量压根进不来，直到被拍了肩，她才转头过去，看到霍蓝心嘴巴一张一合，她摘下一边耳机。 “你刚说什么？” “我说，”霍蓝心指着球场，“下面打球的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 倪月点头。完全不感兴趣。 反应算是意料之内，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霍蓝心大着胆子问她觉得场上哪个帅。 她看也不看，淡声说：“都一般。” 霍蓝心毕竟初中部直升上来的，有些护短情意在，对这个评价稍稍不服气，伸手指向场中一个身影。 “你看那个男生。” 那个身影刚进完一球，额头戴着黑色发带，身穿8号球衣，耳边的歌成了此刻的背景音，歌很燥，他却慢悠悠，倒退着步子，脖颈覆着一层汗，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男性荷尔蒙在他撩衣擦汗的瞬间拉到满格，女孩们的尖叫震天响，粉红爱心满场窜。 而倪月说，“很普通。” 霍蓝心怔住了，连带旁边的孙钰郭杉杉都怔住了。 倪月见怪不怪，反而问：“很牛吗？” 霍蓝心说：“牛啊，当然牛。” 那可是楼司尧。 是金字塔的塔尖人，也是好多女孩的心头好，有钱有颜学习好，写出一张满分卷的手，也可能在某个转角夹着烟，身上反差大到让人招架不住，谁遇上都得陷，往死里陷。 霍蓝心讲得兴致盎然，倪月听得意兴阑珊，随意拨着耳边的发，问她。 ”你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