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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前些日子绣那幅画熬了久,眼睛有些累了。 李氏见她眼睛消肿了许多,才放下手中的东西,柔声哄她,“外面的人都在等着了,呦呦去换身衣服好不好?” “好。”阮呦点头。 时间紧迫,阮呦和盛瑛要赶在七月中旬前完婚,距离今日不会超过一个月。 状元府内外围着重重的人,送聘礼的行队从阮家院落排到青雀街外,宛如长龙的队伍抬着厚重的楠木箱子,就连箱子上都镶嵌着金框宝物,煞惹人眼。 路过的行人没见过这样大的阵势,皆驻足而视,问是哪家的婚姻好事。 听说是新科状元胞妹与青州盛瑛在议婚事,那盛瑛又是出了名的财神爷,状元府外正有人在洒钱添喜气,于是行人们都好奇地挤了过去,这也就导致状元府所在的云鸾街道水泄不通,人头攒动,一时颇为壮观。 院子里,礼官手中持着长长的聘礼单,念着目录: “黄金千斤,白银万两。” “马匹六十。” “鹿皮狐皮两千。” “绸缎千匹。” “玉如意八柄。” “南海极品东珠两箱……” “龙凤呈祥珐琅盘……” “…………” 每念一句,便能听见状元府内外抑制不住的吸气声。不少人眼睛热了起来,看着接连不断抬进府的箱子,心底艳慕。这些聘礼都一个比一个宝贵,到了现在,那院子已经堆得满堂堂的了,外面还排着长长的队伍。 像店铺山庄地皮之类更值钱的东西的那都还在后面呢。 这已经不算十里红妆了,算是千里金妆了吧。 就连帝后也没这么大的阵势。 不少人将目光投向坐在院落中间那个暗红色身影上,一时觉得那相貌平平的脸变得好看起来,就连那能吓哭小孩的刀疤都不狰狞了。 只有阮雲的神色愈发沉重,他不知道那里坐着的盛瑛到底是陆长寅还是其它的人。他只知道今日盛瑛这般明目张胆地露财会招了不少人的眼。不单是这里的百姓,京城的大官,夺嫡的皇子,还有龙椅上的那位。 陆长寅把玩着玉扳指,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人们的反应,在瞥见阮雲的神色时,他嘴角牵起弧度。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阮雲在担心什么。 皇家天子迎亲一百八十台嫁妆,而他带来的远远超越天子礼制。的确会招了人眼,会让他们嫉妒他,会陷害他,甚至杀了他,将这财务据为己有。 风险是很大,但也不是没有好处。在绝对的财力面前,他们越是想要得到,越会忌惮他,拉拢他。 所有的选择都是把双刃剑,端得看用剑的人怎么用罢了,是伤了自己的手,还是砍了别人的头。 更何况。 他舍不得委屈呦呦。 哪怕这并非她期待的婚宴,他也不想委屈了她,所以风险再大,又如何。 他想她开心。 “人来了。”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挪开了,注视着从堂屋门里出来的人。 陆长寅也看了过去,看见那到熟悉的身影,百无聊赖的眸子顷刻间柔下来,他一直盯着那道身影,近乎贪婪地看着,直到她走得越来越近。 他看见她了。 很近的距离。 甚至能闻到她的香气。 阮呦的视线触及到一抹暗红的身影,思绪恍惚了片刻,脑海中印出阿奴哥哥那张脸。 她蓦然抬起眸,看清了那人的脸,才失魂落魄地低下头。 不是。 不是他。 陆长寅瞥见她在一瞬间泛红的眼角,含泪的眸,连带着鼻尖微微红。 娇怜之态,宛若春色。 他咬了咬舌尖,将眸中几乎夺眶而出的疯狂克制,压了下去。 “盛公子。”阮呦朝着他施礼。 陆长寅起身,放在身侧的手轻轻擦拭着衣裳。 躲在暗处的赵乾留意到他这个动作,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瞪大了眼睛,拉着身旁的宋悟,舌头打转,“大大大……大人是紧张了么?” “唔,”宋悟细看了看。 大人手心出了汗。 他露齿笑起来,“当着岳父岳母的面见未婚妻,自然紧张了。” 第102章 几只雀儿被惊得飞去, 院里的杏树枝桠颤了颤。潇湘阁外的侍女小厮顶着毒辣的太阳跪在台阶下,低垂着头, 听着院子里争吵时噼里啪啦摔碎东西的响静, 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 “姨娘, 小心脚下。” 红芍被侍女碧珠扶着走下台阶时, 就看见了这么一幕,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情况,屋子里就响起哭闹声。 “程方南你这贱种!” “你敢这样对本郡主, 你这废物, 泥腿子, 给本郡主滚出去!” 随即又传来尖锐的呼疼声。 “那男人是谁?”程方南的声音里含着暴怒,在质问着什么。 红芍皱了皱眉,问跪在离自己稍近的一个侍女, “什么男人?” 侍女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会,知道眼下程府都是程方南说了算, 红芍又是最受宠了姨娘,便咬了咬牙,将实情说了出来, “老爷今日路过潇湘阁听见院子里有...有...男人的声音。” 侍女咬了咬唇,脸上露出几分难为情, “老爷气愤地闯进去,发现...发现郡主衣衫不整,身上有……痕迹....” 说完这话, 侍女的脸色几乎红得快要滴血。 红芍嘴唇微张,显然极是惊讶,半晌,她用袖子掩住唇,整了整神色,轻咳一声,“既如此,我待会再来寻老爷罢,你一会告诉老爷一声,就说我在前院等他。” “是。” 红芍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穿过抄花走廊时瞧见花坛里的牡丹花开得正好,她停了下来,亲手摘了两朵交给身后的碧珠,“回去记得插在我卧室的花瓶里。” 碧珠应了声,伸手接过,见她嘴角翘起的弧度,就连走路时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她盯着红芍的背影,一时琢磨不透。 姨娘好像很高兴。 是在高兴什么呢?高兴郡主倒了霉?还是高兴老爷被戴了绿帽子?亦或者两者都是。 红芍丝毫没在意身后的碧珠在想什么,她到了前院,让侍女去厨房端了安胎药来,一勺一勺地喝下,又吃了半碗梅子酪,酸甜甜的很是开胃。 等了有一会儿,远远瞧见熟悉的身影过来,红芍才慢吞吞地将装着鸡汤的碗放下。 程方南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叫了一声老爷,如今她的身子重了,有些笨拙地起身行礼。 程方南面色还是青的,不过见到红芍时还是勉强缓和了神色,将她扶起来,“我早说了,你如今身子重了,不必做这些虚礼。” 红芍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