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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比你们大多少,也不好大张其词地去批判这个社会,但是光从我接触过的人来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对同性恋抱有一颗平常心。如果你把这社会上的所有人都定义为‘善’,那就错了,因为真的会有人,去热衷于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第一次听的时候,江予光顾着低头在心中琢磨着对方说的话,此时他却得空抬头观察了一眼乔旭影的表情,即使说着这样一番话,他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鄙夷和失望。他很平静,就像是在与你阐述最客观,也是令人心寒的事实。 乔旭影说:“虽然很不想承认,同时也觉得可悲,但同性恋这件事,可能也会变成刺向你们的一把刀。” 说完这句后,他便噤了声。 三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附近的嘈杂混乱。学生们逐渐拔高音量的争执,带着小孩的家长对孩子不老实写作业的批评,饮料吧传来的令人浮躁的廉价机械声……所有的声音都像是在这能陡然令人心凉的对话中,让人更加心烦意乱。 半晌,乔旭影微微提了唇角,无声地笑了笑。他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是个放松的表现。 “抱歉,我从没和别人说过这样一番话,可能无意中代入了很多私人情绪,语气也有些不好。”乔旭影现在倒是语气轻松地说,“其实也没有这么夸张,只是我正好碰到了一个。素颖说她担心,主要也是因为看你们太肆无忌惮,她说自己狗粮都要吃到吐了。” 紧绷的气氛瞬间松懈,贺霖终于也从中缓过神,抿唇挠了挠脸颊,无辜地嗫嚅了一句:“也没有这么放肆吧……” 江予侧过脸瞥了他一眼,摇头失笑,心道你那叫没有放肆的话,那接下去恐怕也只有公开出柜了。 “也不用太过消极,恋爱该怎么谈就怎么谈,”乔旭影最后说,“平常生活里留个心眼就是。” 贺霖收起嬉皮笑脸,看了眼江予,隐藏在桌下的手悄悄牵住他,握紧,随后庄重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乔哥。” 咖啡早已没了原先的温度,乔旭影却不以为然,简单搅拌过后继续喝了两口。桌上贺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说:“是傅哥,我出去接一下。” 剩下两人相对无言,江予记得当时的自己趁着这段沉默,在心中写下了好几笔“谨慎小心”。 他在这时抬眸看了眼乔旭影。 乔旭影立刻就发现了,也许是因为看到江予眉心紧皱,他问了句:“刚才说的话让你很担忧吗?” “嗯?”江予反应了一秒,才说,“也不是……就是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妨和我说说。” 江予在心中挣扎许久,几度欲言又止,乔旭影便礼貌地说:“没关系,不愿意和我说的话也不用勉强,但千万不要一直憋着,憋出心病可就得不偿失了。” “乔哥!”江予有些仓促地喊了一声。 他倒不是介意与乔旭影说出这件事,正相反,当面对乔旭影时,他觉得好像什么事都能与对方商讨,这正是乔旭影给他带来的舒适感。 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毕竟车祸、走马灯,这一切都太过于匪夷所思,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乔哥。”他又喊了一声,却是问道,“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为什么会分手呢?” 为什么,他和贺霖会分手呢? “是因为不喜欢了吗?” 是因为贺霖不喜欢他了吗? 乔旭影像是有些意外于江予会问出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这两人和“分手”二字根本搭不到边。但他也没因为这有些失礼的问题恼怒,只淡淡笑了笑,说:“不是因为不喜欢。” 江予怔愣地看着他。 “还记得那个相机吗?”乔旭影问。 “记得。” “那正是因为我还喜欢他,才能做出的第一步。”乔旭影说,“我也确信他还喜欢我。” 江予有些不明白:“那为什么……” “江予。”乔旭影喊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杯里的咖啡已然被他喝尽,他双指捏着搅拌棒,垂目琢磨着措辞。 旁边一桌是一位母亲带着个约莫刚上小学的孩子,小女孩正在写作业,总是写了两题就要到处捣乱,母亲有些生气了,就拉着她呵斥了一声。小女孩大约是习惯了,扯过了一旁的练习簿,写了没多久又抓住母亲的袖子,嚷嚷着问:“mama,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人在前面跑,另一个人要在后面追啊,前面那个人停下来等他不就行啦。”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好好写你的数学作业!” “mama,为什么他们要一边放水一边灌水,不浪费水吗?” “一个练习题而已,不浪费的,你快写,小心作业写不完……” 从方才开始,乔旭影的视线就往那儿偏了些许,蓦地,他说:“是一样的。” “什么?”江予问。 “水池问题。”乔旭影看向他,说,“和感情是一样的。” “我们并非不喜欢对方,只是生活中有太多东西,在我们的感情池上开了口,让水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口子越多,速度便越快,到了最后,哪怕我们依旧喜欢,也耐不住它流失的速度。” 乔旭影定定地看着江予:“我们的池里已经空了,所以现在在亡羊补牢。希望你们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第37章 跨年 江予似懂非懂,但在心中牢牢记住了这番话。等贺霖回来时,他们已经聊到了其他无关紧要的话题。 近两点,乔旭影看了眼表说:“你们快要到上课的时间了吧,那我们今天就散了?” 两人道了声“好”,贺霖随手就拿了小票,准备去付账,乔旭影拦住他,说:“记一下我点的多少钱,待会儿转你。” “不用了,乔哥。” “在这点上不许和我争啊,”乔旭影说,“上次已经是让你们付的了,这次必须AA。” 贺霖失笑,只得应下。 自这天的谈话过后,贺霖便稍稍收敛了一些,但在江予看来,他这收敛也只是偶尔,并且收效甚微。 比如说,在回到寝室后,发现室友都不在,他会装作不经意地在寝室群里问一句,得到另外两人都暂时不会回寝室的回答后,该怎么动手动脚还是怎么动,并且还有变本加厉的嫌疑。但既然是没有其他人在,江予也就都随着他去。 一下子到了年底,两人在家吃过午饭后便坐上高铁前往杭州,到了酒店入住。 一进到房间,江予便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他走到窗边看了眼外面的风景,带着些细微的先入为主,观察了一下对面楼房的角度,他简直要怀疑,这间房是不是和他记忆中原先住的是同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