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找到你了

    云间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能看到的人越来越少，灾难本身杀死了很多人，剩下的很多人自杀，很多人被杀，很多人疯了，很多人躲在尚且完好的建筑物里催眠自己一切如常。

    她从某个餐厅后厨找到一袋包装完好的半成品炸鸡，可惜店里的设备已经报废了。

    云间月推开下一家餐厅的门，和一位正在用餐的女士对上视线。

    女士衣着干净整齐，长发挽起，正慢条斯理地享用盘中的……饼干？

    “你好。”女士抬起头，朝她友好地笑笑，“这里没有吃的了，不过往前两个路口往左拐有家超市，你可以去找找。”

    “谢谢。”

    云间月贴心地给她关好门，找到那家超市的废墟，好歹翻出几包能吃的。她坐在一块巴掌大小的瓷砖碎片上环顾四周，所见只有空寂一片。又一次，她开始忧愁自己能否实现愿望。

    现在看来她去给何山雪收尸的可能性比打炮的可能性还大点，她对jian尸……没什么兴趣，她又不是恋尸癖。

    虽然死了能更顺眼一点不那么容易讨人厌，但何山雪还是活着更好看，俯身时红发垂下，像火一样烧过来，嘴唇薄而柔软，呢喃着细碎的爱语，胸乳蹭在手臂上，小腿缠上小腿，手指微凉，唇舌guntang，浅棕色的眼睛柔情蜜意地看着她时，她完全无法抗拒溺死在其中。

    唔。云间月眯起眼，因记忆中的画面呼吸急促，面颊发烫。她舔了一下嘴唇。

    ——

    又是夜晚了，日与夜的界限越来越模糊，等它们完全一体后又该如何分辨时间呢。岩浆已经冷凝下去，气温毫无规律地降下来。

    云间月和一个临死了还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垃圾纠缠了十几分钟，她趁着对方被手电筒晃的目盲的瞬间把水果刀捅进那人脖子里，但自己腿上的伤口也在流血。她简单包扎，拿布条勒住上端止血，但仍感到寒冷，空茫，不自觉打颤。她在失温。

    她必须开始休息了。云间月打算随便找半扇墙在旁边躺下，能挡点风，没有屋顶，保持好距离不用担心睡到一半被砖头埋了。她头有点晕，反应迟滞，拖着腿又走了一段路，远远望见一点红色的火光。

    不知道谁生起的一丛火堆，黑暗中显眼极了，看起来又舒适又暖和。

    想在那里睡觉。云间月想。她要抢过来。

    她走过去，停下。

    没有人。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从身后靠近。

    她反应真的迟钝了。意识到这点后她猛地回头，在下意识攻击前，云间月看到一团火。

    不对，不是火，是头发。女人的头发，垂到肩膀上，带着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的张扬和炽热。

    何山雪的头发。

    该死的，云间月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这混蛋染了个如此显眼的发色。

    她的前女友站在黑夜里，微弱的火光照出那双熟悉的多情的眼睛和一张寡情的嘴唇，看起来很憔悴，头发乱糟糟散着。

    而她本人完全分不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高兴，但不论如何，她死前最后一炮的另一方终于好端端活着站在她面前了。

    于是世界末日的前一天，云间月看着何山雪，笑着张开双臂。

    “世界要毁灭了亲爱的，所以我们来zuoai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