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梦文库 - 经典小说 - 永恒之心在线阅读 - 第十三周良夜上

第十三周良夜上

    

第十三周良夜上



    (猫女三小姐套路傻狼ing)

    管虞的执拗是随了母亲墨诗薇的。入夜仍等不见小女回家,墨诗薇立在正堂堂下。一双小辈候立两侧。管赟搬了把交椅奉上茶盏,纪露白给母亲披了羊绒大衣送上暖手炉。

    管清波且正是顽皮年岁,在老家玩得疯,嚷着闹母亲哄睡。墨诗薇疼爱小孙女招来膝前抱在怀里,脸上难得久违笑容。

    小儿挽着祖母手腕昏昏欲睡,紧闭的朱红色大门敞开了来。随之入耳的是车马喧杂。

    管虞只是微醺,与三几友人在门外作别谈笑风生。纪露白与管赟对视,估摸着偷窥母亲神色。小人儿揉揉眼喜笑颜开,跳下地扑向了人声光源。

    “姑姑!”

    “新正?”管虞微诧回眸,惊喜过望,屈膝蹲身来接孩子回怀里,也瞧见孩子身后的几位。她将小人儿托抱在怀,腹下却是一坠。管虞抿唇勉强逗弄起心爱的侄女。

    “做什么与我抢孩子。”纪露白出门急着将孩子夺过来塞给管赟,默不作声以掌心托她的背。

    管虞感念一笑,躲进她怀里,轻声喊累。

    “娘等你回家呢,大忙人。”纪露白嗔怪,扭头与管赟又通过眼神,先行搀扶她过门。

    “多谢几位关照小妹。”管赟提着笑善后,妥帖请走那几个。

    蒋栗肚肚舍不得挪步,先后嘴甜地招呼她一双爱侣为“长姐长嫂”,管赟喊她留步,并不收着音量,问她来历:“足下瞧着面熟,只是管某记性差,竟不识得几位贵客。”

    蒋栗赔笑,“长姐贵人多忘事。我与虞儿同岁,家在后巷,幼时人称小栗子的。最是仰慕管教授。而今我也寻先辈足迹,进入市历史研究院工作,”

    管赟似恍然,点点头,接下名片,“蒋副院长,失敬失敬。”话至此处问候家长,寒暄一二。蒋栗脚下生根似的杵在原地,眼光几次往管赟背后的庭院中瞥望。管赟颠了颠怀里的幼儿,以天色晚而失礼为由,请走这一行人。

    管赟怀抱幼儿返回之时,院子里剑拔弩张。

    墨诗薇含怒起身,重重拍了椅背,“管虞,你真要这般荒唐下去?”

    管虞只垂眸立在母亲身前,“女儿晚归,害家中上下担心了。”

    墨诗薇借着正堂昏黄的烛光打量她,失望摇头。

    好一副知错不改的倔劲。

    “既如此,你酒醒时再来回话。”

    幼儿吓得缩脖子躲在母亲怀里。管赟安抚着她,想靠近管虞分说又吃闭门羹。

    “更深露重,新正困倦了,jiejie嫂嫂也回房休息吧。”

    纪露白见状,将那母女俩推回房,回头将母亲留下的暖手炉塞给管虞,“母亲舍不得罚你。你偏要自苦。”

    “新正幼时挑食,少受你管束了?”

    “好好好属你最疼你侄女。你若有这般自我维护,娘也不会心急至此。”纪露白瞧她一眼,见好就收劝她回去休息。

    管虞不语,偏也不动。

    忠叔亲自关起大门,路过也来说和。说不动反被请走了。

    估摸着四下无人,纪露白揪住管虞大衣衣袖摇晃,只盼望尽快振聋发聩喊醒了她,“你为那姓曲的,做到这份上,还不抵那场心动吗?”

    管虞回眸,眼底不似纪露白以为的暗潮汹涌。她眸心平静,轻轻托起笑容,“我犯过错,当受惩罚。”

    “所以你纵着家长心疼你,这般自轻自贱?”纪露白缓口气又补充,“我说的并非你腹中……而是……”

    “是我咎由自取。从错信曲期年开始。”

    “你也知道是错,何不斩断前事另开新篇,可你……!”纪露白喉头一哽,缓缓道来:“虞儿,女子生产大如天的。你现在反悔,我想法子去黑市弄药,保证你无虞。”

    管虞摇头,“这不过是寄养我腹的一条生命。我毁她生母,再不忍杀生。我与这小儿只有九月之缘,待她落地,过往才算是善了了。”

    “你……在讲什么胡话?你要生下她,再行遗弃?管虞你不可糊涂,即便你忍心,遗弃可是重罪!”

    “比之私放死刑犯又如何?”

    “管虞!你啊你!这桩事果真有你的份!”纪露白掩口收声,低头拍打她手臂,压着声埋怨:“你当真疯了。是中了那曲期年的蛊毒吗?!”

    管虞说完,便也释然。仰头哈出雾气,“都过去了。”

    纪露白以掌心托她宽大大衣遮掩下已凸显的腹部,“那她呢?!你还要养她几十年!这一篇如何过得去?!疯了疯了,我都认不出你是你了。”

    余光中花坛的几簇茶花震颤来回,管虞忽而转念,将纪露白拽走。由着纪露白送她回院子里离去之后,管虞推门不入,等候在檐下。

    回廊蜿蜒,沿途有花团锦簇,冷清冬日里茶梅盛放。那阴影区随着管虞身影而迁移。

    “夜深了,你不怕你母亲挂念你?”

    屈篱从阴影里现出,探头探脑地耸肩出来,发旋缀几瓣落花,眼神里堕有愁云,她低着头盯鞋面上的绣竹,惦记着娘的叮嘱,喃喃道:“三小姐看到我了?我当藏得好好的。”

    管虞等了半刻,她自说自话再无下文了,寒风拂面,管虞抱了抱双臂,“你今日劳作结束,还不回去?”

    屈篱沉闷应了声:“是。”

    托盘托持小匙与咖啡杯摆上了桌案,映在一只漂亮的彩陶烛台里。咖啡杯里铺一层咖啡粉,托盘旁边坐着一铜壶,壶嘴呼呼冒着热气。

    管虞掀翻铜壶的壶盖,被热气熏红了手,她气上心头,拉开房门叫住没精打采的背影,“进来给我冲咖啡。”

    屈篱回眸眼底一亮,忙不迭应声,兴冲冲跑回来,一头扎入她房间里。管虞掩合房门坐回了桌边,这才看清她好几处指腹新生的血泡,淡淡问她每日活计是否繁重。

    屈篱摇摇头,仔细数给她听:“不过是些日常活计,早起帮娘洗菜生火,吃过饭收拾好庭院来三小姐这边,洒扫、剪枝、帮厨采买……两餐之后天很快就黑了……”

    “这时候天色还早,娘说女孩子夜深在外不安全,要我等到三小姐回来。”屈篱偷偷瞥望,很快收回视线。

    “你倒是孝顺的,强过我许多。”

    “夫人人好,还说要去看我娘。三小姐不该顶撞夫人。”

    管虞冷嘲:“你也教训起我来了?我有今日,因为哪个?”

    屈篱想也不想,板着脸道:“因那曲期年。”

    管虞眉尾一挑,“你还是偷听的惯犯了?”

    “我只是担心三小姐。我娘说……”

    管虞气不顺打断她话:“你娘是你的挡箭牌吗?”

    “……”屈篱憋红脸,“娘就是娘。生养之恩大过天。”

    管虞蹙眉,起身指点房门方向,“我已受教。现下请你出去。”

    屈篱背身又顿足,悻悻回头,“那曲姓之人是死刑犯,我只是流放犯。”

    管虞听来发笑,“何意?你要与她一争高低?”

    屈篱摇摇头,又点点头。

    “可惜你来迟了。”管虞半褪大衣,凸显自己修身毛衫下的身材。

    窈窕之姿,腰线秀美,只是腹下奇异挺起个难以忽视的弧。

    “这是……?”

    “你不是已然听到了?这便是她的遗腹子。”

    “遗腹子。遗留在腹中的孩子?”屈篱眨眨眼,“你们成婚了?可是忠叔说三小姐待嫁闺中不曾中意过谁……”

    管虞低声自嘲:“这世上的确再无中意。”

    “三小姐,她死了么?”屈篱言及生死之事,眼中回荡起惊惧。她想起了死在她链条下的那个失职军官……

    “是。死了。”她憧憬里明眸善睐的未婚妻死在了玉兰树下、别离之夜。

    “三小姐,换我可以么?”屈篱紧张地握拳,前一步以毛遂自荐,惊慌期待之下触碰了指腹的血泡,疼得龇牙咧嘴倒吸冷气。

    狼狈相落在管虞眼里倒显得生动。房间里晕开团生气。

    “你想顶替她?做什么?”

    屈篱只仰视一瞬,垂眸,屈膝下跪,认真摊开双掌捧起管虞显怀的孕肚。“我想像我娘爱护我那样,照顾这个没娘的孩子。”

    右眼跳了又跳,管虞挑起嘴角,意味深长,“那好啊。只是在此之前,你须得有所表达。”

    屈篱不解地跪立着仰望她。管虞将肚腹上的一双手擒住手腕,带过自己后腰。她稍近,便与屈篱相贴。

    身影相融。

    屈篱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

    听到管虞的蛊惑,她便头也不回地扎入美人温柔乡里。

    管虞挑起她下巴,只悄声问她:“你想留下吗?贴身伺候我。”

    “我、我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