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遇小师妹
傍晚时分，夕阳落下，夜风卷过竹林，将竹叶吹得沙沙作响。 我站在竹林中央，手握一柄玉剑，口中念念有词，俨然将今天学过的招式已经烂熟于心。 我正练得起劲，忽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自我身后探来，严严实实地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被吓了一跳，招式一下子全乱了，手中的剑也掉落在地上。 “赵瑜！”我喊了一声，故作生气，“和你讲了多少次，不要从背后这样吓我！招式都乱了！” 背后那人轻笑一声，松开了手。 我转过头，正对上他黑沉沉的眸子。 他抬手，轻轻拂下一片落在我肩头的竹叶，掌心的温度让我不由得瑟缩一下。 “说了多少次，要叫师兄。”他说，捡起地上的剑递给我，“师父让我来看看你练得怎么样，顺便叫你吃晚饭。今晚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一听到有糖醋排骨，我眼睛一亮，立刻将那些什么招式功法全都抛之脑后，挽了赵瑜的手就往回跑。 等到了餐厅，落了座，我才发现今天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明明菜都已经做好端上了桌，师父却不开口让我们吃。他身边有一个座位空着，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门口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我闻声抬头，朝着门口看去。 来人身着白袍，一头乌黑的秀发用一根白玉簪子挽起来。她生得好看，肤若凝脂，眼若晨星，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看谁都像带着三份情意。绝代风华，说的也许就是这样的美人。 我看呆了，赵瑜叫了我好几声才回过神。 正愣神间，美人已经走到我们跟前，朝着师父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师父。” 师父赞许地点点头，转过头给我们介绍起这人身份：“这是顾笙笙，以后就是你们的师妹了。你们这些做师兄师姐的，凡事可要多帮帮她。” 我们一一应下。 顾笙笙转过头来，冲着我们盈盈一笑。 我无意间转头，看向赵瑜的方向。 他没有看我，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顾笙笙身上，像是要将她身上烫出一个洞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并没有错。 自从顾笙笙来了以后，所有人都对她大献殷勤。有的人是为了她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蛋，而有人则是为了她所谓顾家小姐的身份。 天下谁人不知顾家可谓权势滔天，就连当今圣上都要忌惮三分。顾家家主和夫人感情深厚，从未娶过妾室，也就导致了顾家子嗣稀薄，如今只有一个独子。 有人猜测，顾笙笙既然姓顾，而师父又对她如此青睐，必然与顾家有着密切的亲缘关系。 他们一个劲地讨好顾笙笙，我却看不惯。或许是出于对他们这种讨好权势的态度的蔑视，又或许是出于对顾笙笙一来就抢了不少我的宠爱的嫉妒，我对顾笙笙一直不冷不热，就连她主动来找我搭话时也时常爱搭不理。 时间一长，她也识趣地不再和我说话。 我那时候想，其他人都无所谓，我只要赵瑜对我一如往日就好。 我想错了。 师父一开始就说，要我们帮衬着顾笙笙。赵瑜作为师兄，自然也是责无旁贷。我知道我不该因为这样的小事而起疑心，但是我总是忍不住注意赵瑜在她身上花费的越来越多的心思。 先是平日里言语上的关心，然后是练功习武时两个人看似不经意触碰的手，再是为了她专门下山去买糕点，就算挨罚也心甘情愿。 曾几何时，这些原本都是属于我的。 点点滴滴看在我眼里，变幻成酸涩的果实，被我一口一口咽下，吞进肚里。 我第一次爆发是在某一天赵瑜如平常一般下山回来之后。 我要他给我带我最爱吃的桃花酥，他满口答应。 我在我的房里翻书，吹笛，百无聊赖地等。左等右等，却怎么也不见他的踪影。 我等得实在无聊，便出了房门，打算去湖边散心。 还没走到湖边，我就听见一阵欢笑声。 一群人围坐在湖心亭中，石桌上放着玲琅满目的点心，显然是为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顾笙笙准备的。 没有人注意到我，我也不出声。 赵瑜坐在顾笙笙身侧，递了一块桃花酥到她嘴边，眼神缱绻温柔。 没人发现我不在，也没人想到要叫我一起来，他们满心满眼都是顾笙笙，就连赵瑜也一样。 有人注意到我时，已经为时已晚。 我拔出了剑，疯了一样将那张石桌砍了个稀碎。 所有人都站在一旁不敢言语，看我的表情就好像在看一个疯子。 我提着剑，喘着气，转头通红着眼看向赵瑜。 我要他给我一个解释，但是他只是沉默着皱起眉，将顾笙笙护在身后。 我突然觉得累，连质问他的力气都没有。我在凳子上坐下来，哭得像个孩子。眼泪从我的脸颊上滚落，在我手心砸出一滴小小的水坑。 这时候，有人凑近我。 我抬起头，看见顾笙笙递给我一方手帕，连同一块桃花酥。 “别哭了。”她说，声音柔和悦耳，“这个给你。” 她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倒和她那张脸不大相衬。 而我的回应是狠狠扇开她的手，桃花酥和那张手帕便一同滚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