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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盖住了。 那座因爱而生的泰姬陵,流淌着君王的无限深情,在生生不息的光阴里轮回出不曾间断的思念。“据说那个暴君好大喜功,但泰姬陵太美好,千百年来,人们更愿意相信这凉薄世上有情意深重的感情。”这话好像是那会儿从路审言嘴里说出来的,这货不知从哪儿看来的,故意装深沉,这套乐高版“泰姬陵”就是当年路审言砸了老婆本送的那套。 可能当初说这话的人已经忘了,明朗却一直记得。5922块积木,从到了明朗手里一直没拆开过,路审言那会儿笑他,屯着要长毛了。已经忘了当时屯着的心情,依稀记得如果太快拼完就没了,比起结果,好像更承受不了做完一件事之后的失落,就放在那儿吧。 三年前他走了之后,明朗把这套泰姬陵拆开了,零零散散地拼了小半个月,终于拼好了。缩小版的宫殿玲珑唯美,一遍一遍,这缩小版的泰姬陵诉说的不是思念,是提醒自己都结束了,就放手吧,当初赌了一把,输了而已,还有什么值得等待或者害怕结束的,那些最初的朝思暮想变成了永恒所在,短暂的今生不可抵达。 有人追逐权力,有人追逐感情,诸多曲折,可能有所得,到头来更多的是一场空。谁也耍不过老天爷,因此不必心心念念,放下屠刀放过自己。 路审言并不知道这些,没心没肺地看了眼墙上的电视,“看什么呢?复联啊,下回一起看,我喜欢钢铁侠你记得不?” 怎么不记得,钢铁侠123都是自己跟他一起看的。不过现在某人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路货色,你当然喜欢。 “吃饭没?给你带的宵夜。”原来他刚才手里拎的又是吃的,好像这回见了他,这人基本上都在给自己喂食。 “吃完了。”明朗靠着的那边墙正好在客厅和厨房中间,他半边身子在灯光里,半边隐在电视的微光中,淡淡的光线把他的侧脸照得生动笔挺,睫毛扇动着,鼻锋却冷峻,抱着肩膀看他。 明朗抱着肩膀看他,路审言也就着浅白的灯光打量对面的明老师,头发比以前长了,发梢下连着眉头微微皱起来忍着什么似的,眉目似画一如往昔,一点不见有什么变化,漆黑的眸子里印着一星灯光正悠悠地看着自己。 嗯,我们明老师还是那么好看,路审言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在明朗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就势把人堵在了墙上,身体也靠了过去,感觉这曾经熟悉的人登时一僵,第一反应就要推开他,他长臂一伸连按带搂地把人紧紧抱住了,下巴枕在他肩上,贴在了他脸颊,像从前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觉得怀里的人不再挣扎了,路审言轻声开了口——“我想你。”缓慢低沉,仿佛时间都要被无限拉长,又仿佛要把这几年的所有思而不得的想念都放在这三个字里,带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熟悉的身体在怀,飘了许久的心归位,一身疲惫落了地。 明朗刚才恍惚了一下马上便推他,那声叹息带着热浪跟着那句话落进了耳朵,滚进了心里,又顺着五知六感钻进四肢,带着三两点潮湿的暖意,蔓延到每一个边疆的细胞里,心头空了几年的那个地方竟然慢慢温热起来,那些不甘、困惑、期望失望,如褶皱的纸被那句话妥帖地熨烫。 年少时只说喜欢,初时敲在心里,无限柔情蜜意,渐渐地说多了,大家都默认那是最好的表达,到后来说来说去,说者听者都变成了习惯,只是心却不再跟着起伏。看到你某一瞬间的样子便喜欢上了,有时想来太浅。 如今,一声想念隔着万水千山到了眼前,明朗整个人被牵着提起来又荡下去,漫无目的地乱晃一阵,终于在冰冷了许久的深渊里晃出一丝奢侈的甜蜜。 红尘里羁绊万千,不过一句想念而已。 过了好久好久,路审言感觉怀里的人没再挣扎,听着他心脏咚咚跳,凑得极近的耳朵似乎也在发烫,忍不住轻声问他“你想不想我?”没听到回答。下巴一边轻轻在他肩窝里磨蹭一边问他,“嗯?想不想我?”还是没听到回应。路审言稍微侧开了一点身,看到他已经红了半边的耳朵,捉黠心起,换了一副表情,略带凶狠又好不正经地问了一遍:“问你呢,想不想我,嗯,到底想不想?不说我要上嘴了啊。”说完真的往近了凑。 死性不改,明朗回过了神,耳根那点红窜上了脸颊,差点着了他的道,推开他,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灯,顺便隔断了随便流淌的旖旎气氛,“不想,没想过。” 路审言还想上来拉他,明朗躲过了,于是路审言又跟着挤到了沙发上,肩膀挨着肩膀,还往人眼前凑合,微微勾着嘴角,眼神里却带着些得意,“真的一点没想我,一点都没有么?” “你水喝完了?”明朗扒拉开他凑过来的脑袋,“赶紧走赶紧走。”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被他蛊惑,赶紧把这个妖孽送走。 一分钟后路审言被撵了出去,想起来正事还没办,“我还有话要说呢,你等会儿,我真有话说。”又被关在了门外,某人心里暗暗骂起了自己,明明气氛这么好,明明人都抱结实了,我干嘛要逗他,忍不住捉弄他看他好玩的表情,路审言,难怪他要说你幼稚,下回一定要吸取深刻教训,不过好在这回门没拍在脸上。 不出三秒,敲门声又起,明朗想着他一会儿就走了,结果一声声“明朗,明老师,明老师,明朗”叫得左邻右舍纷纷开了门。 大半夜的,跟上他丢不起这个人啊,还要说什么,明朗没奈何开门看着他。 “余景秋提议下个星期组织相熟的同学聚会,特别邀请你出席,给人家个面子呗。”他暗自篡改了内容,说是余景秋的主意。 “不熟,不去。”明朗向来不喜欢参加什么同学聚会。 余景秋,学生会里那个跟他关系挺好,上学那会儿有一阵子总跟着江丹那个吧,头发什么时候都直立着,人还挺不错的,就是江丹那会儿总说人家没性格,嫌大街上一抓一大把没性格的人,因此也不大理人家。这么多年,他俩还关系挺好的。 听他又说:“好多年不见了,你不要总这么高冷嘛,人家可是热情邀请你去的,好歹考虑考虑。” 明朗沉着脸说了声“再说”,门复关上。 路审言内心一喜,再说就是有门,明老师啊,你什么时候都学不会拒绝别人的。 明老师不是不会拒绝别人,是不会拒绝他,多少年的习惯好像已经落地生了根,脑袋里不想见他,潜意识里却总给他留了面子。 日子还是一样过,罗清垣每天给他发着不疼不痒的信息,他偶尔回一下,既然不想跟人纠缠就不要接这个茬。34床那个肺炎的小孩出院了,又住进来一个,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