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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密斯对他微笑着说。 他有点惊讶,抬起头看着我,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好像还带着浴室里没散去的雾气。水珠顺着他光洁的下巴滑到衣领里。 过了片刻,他缓缓跪在我面前,低下头去:“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吗?” 我冷淡看着他,他不敢抬头看我,但我也懒得回答他。 “我家大人不需要您的服侍,请您离开吧。”安迪密斯展现了他的好脾气。 可是金发的青年似乎有些执拗,他大胆地伸出手,执起我放在雪白床单上的手,轻轻吻了上去。 我的身体僵了一下。 我讨厌别人碰我。 但没有容我推开他,他抬起头,巴掌大大的美艳脸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圣洁神态:“您是个好人,大人。”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 多么荒谬的称赞。 但我喜欢。 我用手指剥开他的嘴唇。 他紧张了,身体僵住,眼神也变了。 “你叫什么名字?”这是我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歌利安。”他声音低沉,非常高雅的男低音。 “你从哪儿来?” “庞贝城。” “你多大了?” “十九岁。” “为什么会被卖到这里?” 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沉默了。 可我一向喜欢强人所难。 我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傲慢地说:“回答我。” 他仍然沉默,长长的睫毛盖住他眼中的神色。 我皱了皱眉:“你可以走了。” 他停顿了一会,缓缓起身,看着我:“如果以后我能帮助您,您尽可以来找我。” 然后。 他微笑了一下。 玫瑰花瓣似的嘴唇,微微形成温柔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睛,里面的笑意淡而柔和。 在这个五月的雨天,我买下了这个叫歌利安的奴隶,然后因为讨厌他,将他赶走。 他没有拿安迪密斯准备金币,只带走了他那件破烂的灰袍子。 手背上的触感依然清晰。 带着柔软花瓣轻抚过的甘甜气息。 但那又怎么样呢。 我讨厌别人不经我的允许碰触我。 我是讨厌的。 第十七场 塔利安家的小子是我的死对头。 暴发户家的傻儿子。 可是此刻,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就坐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托着腮,随手翻着我和安妮的画作。 “真漂亮,克里斯,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才华。”塔利安家的艾瑞克欠揍地说。 我冷眼看着他,安妮站在我身后,眼中有些担心。 “哥哥……” 我安抚地拍了拍她放在我肩膀上的手,转头又用冷漠的眼神看向艾瑞克,这条讨人厌的死狗。 塔利安家是从艾瑞克父母这一辈才发迹的庄园主,靠倒卖东方的丝绸和香料起家,在艾瑞克出生之后,生意越做越大,从马赛到科特拉大半的港口都属于他们家。 艾瑞克被称作塔利安家的福星,因为他的出生让塔利安家越来越红火。 但是暴发户就是暴发户,看看他穿的花里胡哨的窄身制服和毫不和谐用黑珍珠点缀的棕色靴子,我真为塔利安家的可怕审美感到悲哀。 “亲爱的克里斯,我的到来对你来说绝对是雪中送炭。”艾瑞克拨了一下他过长的刘海。 这个红头发的小子在十年前曾经和我狠狠打过一架,因为他嘲笑我是个娘炮,而我把他揍得他的乳母都认不出他来。 他住在佩罗的时候,三天两头就要来庄园找我的麻烦,非常碍眼。好在前几年和他父亲一起开始航海,听说过上了生不如死的苦日子。 天呐,还有比这更让我开心的事么。 这个蠢货最善于自鸣得意,我冷眼扫过他,对安妮说:“去楼上等我。” “可是……”安妮眼中充满担心。 我没理会安妮,叫过安迪密斯:“保护好安妮。” 安迪密斯愣了愣,但随即露出他一贯的标准微笑,将手放在心口,轻轻弯下腰去:“是的,大人。” 见人都走了,艾瑞克才轻咳一声,扒了扒他那头引人注目的红色短发:“喂,没必要这么如临大敌。” 我冷哼一声,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佩罗的产业主要经营从西部大陆运来的烟草和宝石生意,但是去年气候不好,佩罗家的烟草地爆发了大面积的烟草斑病,几乎颗粒无收。屋漏偏遭连夜雨,矿场也发生了两起塌方事故,损失了大量原石,还搭上了几个对佩罗家忠心耿耿的老伙计的命。 我一时焦头烂额,平日里农庄和酒厂的开销还好,可是几所庄园都花钱如流水,佩罗家的账目一下子入不敷出。 我思前想后很久,才让安迪密斯去找几个还愿意和佩罗家交往的贵族赊账,虽然有几家给了面子,但是杯水车薪,账目仍然捉襟见肘。 我不得已,亲自拜访了塔利安家,毕竟艾瑞克曾经做过我近十年的邻居,从他还穿围嘴的时候,我们两个就没断过打架。 后来佩罗家发生了那样的事,塔利安老爷和夫人当时也给予了很多帮助。所以我才主动向塔利安家开口。 当时塔利安老爷不在,是艾瑞克这个混小子接待的我。不得不说,塔利安家一家都是精明的生意人,我签下的借据利息可真不算低。 矿场和烟草田绝不能动,我抵押了佩罗家的几处产业,本想今年还上后再赎回来,没想到今年的雨水比去年更多,去年的悲剧几乎全部照搬一遍。 昨天安迪密斯报告我矿场又死了两个矿工,烟草田也起了涝病,我简直要被老天爷整疯了。 如今塔利安家的野小子登堂入室,竟然堂而皇之地翘着二郎腿向我要账,我简直认不出这是当年战战兢兢想要和佩罗家攀关系的一家子。 我皱着眉头,虽然他是债主,可我一点也不屑于掩饰我对他的厌恶。 艾瑞克耸了耸肩。 不得不说,他开始出海之后,学到了越来越多水手们的粗鲁动作,好不容从佩罗家模仿到的一点贵族气质也被他忘光了。 “听说前段时间,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