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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抓紧掏出一条颜色的素雅的绸带,稳住他脑袋:“莫急。你喜欢,以后多的是机会,朕把整个酒库都给你。” “皇上的恩赐太重,我等草民恐怕承受不起。” 秦杦不知他要搞什么鬼,老实地等他弄完,顺便讽刺了一把,然后晃晃脑袋,脖子一阵清凉。岑熠就像没听见他说什么一样,满意地看着面前漂亮的束发,放秦杦下床拿酒了。 秦杦兴致盎然地打开酒壶,凑前闻了闻,一股荷花香扑鼻而来。眼下正是炎夏,无论是市井百姓还是皇室,都喜欢拿荷花酿新酒。淡粉的酒被倒入宫杯,秦杦迫不及待地举杯一饮而尽。这种酒喝了不容易醉,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岑熠见他喝得高兴,把烟草事先备好的盐花生推到他面前,自己也挑了粒饱满圆润的放入口中。这种民间的吃法,他还是第一次尝试。秦杦坐在名贵的乌木椅上,一手小酒一手下酒小菜,没一会儿,脸便喝得一层粉红。每回喝酒,他都诗兴大发,这次也不例外。 “几夜霜飞,倦欹驴背经灞水。”秦杦靠在椅背上,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岑熠闻言,迅速在心里揣测这句话的意思。句子里的典故他并不陌生,而这句式……瑶卿是想让他接上? “数朝烟暖,行有墙畔笑佳人。”斟酌一番后,岑熠选择化用了苏子卿的句子,恰好也能回应瑶卿。 秦杦本半闭着眼回味酒香,听到皇上竟然真对了下句,不禁一笑。这对的,皇上也太不正经了。 “羞沾名利纤尘,手擘蟹螯足此生。”他借机表露了点小情绪。 “既逢周后垂池,相谈甚欢舍渭水。”岑熠当然听出了秦杦的不满,灵机一动如此作对。 秦杦听了这句子里的典故,不禁睁大眼看向岑熠。岑熠目光坚定地回望。 没有什么,比留下你更重要了。 秦杦感到一瞬的心慌,随即挪开了视线,语气装得很无所谓:“尽是胡话。” “全是实话,真的。”岑熠说着,举起酒杯饮了一口,又放回去。等了一小会,他没再听到秦杦出对子。 “怎不出了?” “不好玩。”秦杦往嘴里丢了最后几颗花生,口齿不清。 岑熠笑了笑,不出声。 秦杦在安静的屋里吃完了一小碟花生,没有东西吃,光是喝酒,他很快觉得无聊了。 “我是不是要教小孩子读书啊?”他侧过身子对着皇上问。 岑熠放下杯子回答:“当然。” “可我没怎么读过书。” “你刚刚出的两则对子,就是读书读得很好的证明。”岑熠很认真地告诉秦杦。他不相信一个能信手拈来地说出雪夜骑驴赏梅和手擘蟹螯的典故的人不好好读书。 秦杦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怔地看着酒杯中自己的倒影。他是真的不喜欢读书,或者说,是厌恶读书,恶心读书。他之所以对这些典故无比熟悉,全是因为离开家乡后,他出于写诗词的需要和热爱一点点填补上来的。 “我才不要读书,也不要教别人读书。”秦杦垂着脑袋喃喃道。 “好,不读书,我们写诗。”岑熠看着这样的秦杦,顿时心里一片柔软。他知道,只有经历了太多艰辛与苦难的人,才写得出真正的好作品。 秦杦眼圈一下子红了,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不读书了,我们不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写诗吧,一直写下去。 他写诗,不是为了出名、考试、做官。他写诗赚钱,是为了使自己有更好生活的权利。写诗,是他生命中最大的热爱。 这才是他坚持下来的希望——只为自己而活。 秦杦一时情绪泛滥,收不住眼泪,泪水如泉涌出。岑熠只惊讶了一瞬,然后便慌忙地掏出明黄色的帕子给他抹眼泪。秦杦太久没哭了,又没怎么被人关怀过,于是越哭越凶,不仅哭湿了整块帕子,还毫无顾忌地一头扎向皇上的肩头继续掉泪。岑熠手忙脚乱地又掏多几块帕子,不知自己说了什么触着他泪点。 “莫哭了,哭多了对身子不好。明日带你逛京城,开心点……”岑熠使出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哄着秦杦,毫不犹豫地把他圈在怀里。哭声渐渐止了些,秦杦红着眼睛把头靠他胸前,轻轻喘息。 “逛……京城?真的?” “真的,带你出去玩,回来咱们一块写诗……” “你糊弄我呢,你个皇上要逛京城,京城都乱了。” 岑熠壮着胆子把手轻轻放秦杦发顶,一下一下地抚摸,话语柔和:“明儿你莫当我是皇上。我跟你后边叫你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 诗人其实是个小公主…… 有几个典故,诗人说的第一句是孟浩然曾雪夜骑驴去灞水赏梅花,他说他的诗都构思于风雪中的驴背上的典故。诗人用它有暗示皇上他想离开的作用……自己理解吧。 第二句是皇上说的,化用了苏轼里的句子,意在表明对诗人的赞美…… 第三句的手擘蟹螯是里关于毕卓的典故,他说左手擘蟹螯,右手执酒杯,乐足一生矣。诗人用意是他只写点小诗喝点小酒过一辈子就够了,不用做官。 第四句皇上用了周文王遇姜太公的典故,你们懂的…… 总的来说就是两人在打太极……嗯。 第18章 第十七章 出宫 两人喝着酒,胡乱说了些话,外边天色不知不觉已晚了,岑熠留在这儿用完了晚膳也不走,陪秦杦下了数盘棋。他是担心他回去后,秦杦又猛喝,那样会很伤身子。 秦杦不知道皇上的想法,一面往嘴里塞着花生米,一面趁着酒劲含含糊糊地对皇上讲了许多他小时候鸡毛蒜皮的事。他棋下得不好,即使皇上偷偷让着他,他也一直在输。于是下到最后,他便起了倦意,早早爬上床卷起被子睡了,不顾仍在他房里的皇上。 岑熠悄悄站起,往床边的椅子上挪,然后近距离地去看秦杦。秦杦属于入睡快的那类人,头一粘枕头,眼睛一闭便睡熟了,黑长的眼睫毛静静垂着,愈看愈显恬静动人。岑熠看入了神,连烟草进来熄烛火都被吓了一跳。 “皇上还没走?”烟草掀开帘子走进来,见他仍在这儿一脸惊讶。 “不用管朕,熄你的烛。”岑熠低声道,“朕一会儿就走,你且歇去。今晚谁值夜?” “是个小内侍,叫小瑞子的。” “行,让他值夜时跟平日无异。”岑熠吩咐完,烟草便转身出去交代了。 这天夜里,整个紫宸宫的人都知道,皇上没有回寝殿就寝。后宫没有一位佳丽,只有最深处先帝留下的几位诞下皇嗣的太妃,而今早皇上才封了偏殿那位太傅,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翌日天未亮时,秦杦就醒了。或许是昨夜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