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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 “……我顾十八娘七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她喃喃地说道,却没有人再听到她的话,“也好,也好……想我顾十八娘柔顺窝囊了一辈子,最后也算快意了一把……” 其实她也知道,这痛快的一刀除了搭上自己的性命,注定别无所获,他沈安林为了休妻,早已经铺好了路,自己这一死不会给他抹上污迹,反而给他传奇的人生增加一个亮点而已。 可是,她不想活着了,在看到休书的那一刻,孤苦无依的她被切断了最后一丝命脉,她哭她闹她跪下哀求,到最后徒劳一场,甚至连个因由也没有得到,那个男人,被她视为天地的男人,留给她的只有冰冷决然的背影。 她顾十八娘到底做错了什么?七年前是他们求她嫁进来,七年后,他们又把她赶了出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是个孤女,上无父母相护,左右无兄弟姐妹相助,下无儿女可亲…… 她什么都没有了,在这世间赤条条无牵挂……了无生机……了无生意…… “……快,掐人中……” 四周满是焦虑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痛,刀刺入心口的时候,她也没觉得这么痛…… “……还有气……掐……” “十八娘……十八娘……” 飘飘忽忽似远似近的声音渐渐凝聚了她的意识。 “……大夫来了……娘……我找大夫来了……” 这声音更熟悉了,熟悉得让她的眼泪失控地涌了出来。 “……娘……meimei哭了……meimei还活着……”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女儿……” 娘……哥哥……以为已经忘却的思念在这一刻全部涌了出来,她可以看到他们?她可以再见到他们?见到生命中最珍贵的亲人…… 一道亮光闪过,她睁开了眼。 一张满面焦急哀伤的妇人的脸出现在眼前,妇人的年纪大约三十左右,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 “娘……”她的眼泪顿时汹涌,心里发出一声哭喊,到嘴边却是声如蚊蝇。 妇人早已经被泪水花了眼,根本就没看到她睁开了眼。 “娘!meimei醒了!”一个男孩子的声音陡然响起,同时一张青涩少年的面庞出现在眼前,脸上泪水还在流。 “哥哥……”她喃喃道。 不敢大声说话,只怕惊醒了美梦,她只是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两张面孔…… 十年了……十年了……她失去他们已经十年了…… 第2章 梦醒 淅淅沥沥的春雨下了一夜,清晨的时候,雨停了,顾十八娘也睁开了眼。 入目是青灰的帐顶,这种料子的帐子,就是在他们沈府最困顿的时候,下人们也没用过。 错了,不是他们…… 顾十八娘平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由攥紧了。 沈府…… 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要非说有关系的话,那就是仇人关系,不共戴天…… “十八娘……十八娘……”有人推了推她的胳膊,声音软软满是关怀。 这种关怀的声音让她鼻头发酸,眼泪顿时泉涌而出。 床前的妇人被她吓了一跳,“十八娘,十八娘怎么了?可是头又疼了?” 妇人伸过手,将她抱起来,揉着她的额头,撩开发帘可见那里尚留淤青一片。 顾十八娘依偎在妇人的怀里,贪恋地享受来自母亲特有的味道。 “十八娘?”妇人带着几分担忧唤她。 自从那日从山上摔下来昏迷后醒过来,这孩子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并且时不时地发呆。 “我没事……”顾十八娘在母亲的怀里蹭了蹭头,带着nongnong的鼻音说道。 感觉到衣襟的湿意,妇人脸上浮现一丝笑,又有一丝无奈。 “怎么又哭了?嗯?”她扶着女儿的长发嗔怪道。 “娘……”顾十八娘再一次紧紧抱住她,感受母亲真实地存在,喃喃道:“我好想你……” 妇人失笑,扶起她,伸手在她鼻头轻轻刮了下,“你吃饭睡觉都跟娘在一起,难不成就因为睡觉闭眼看不到娘就这么想了?那以后干脆就不要睡觉了。” 妇人脸上带着笑意,眼角细细的纹路顿显。 这个时候,母亲才二十八岁,看上去却像三十八岁,都是日子艰难给她原本清丽的容貌上过早地刻上了岁月的痕迹,等自己有钱的时候,母亲却享受不到了…… 顾十八娘眼泪又涌了出来,她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道:“如果能永远看着娘,十八娘愿意不睡觉。” 妇人笑出声,点了她的鼻头一下,“别说傻话!” 顾十八娘看着她,没有说话。 “好了,十八娘,饿了吧,娘去给你端饭……”妇人笑着站起来。 “娘。”顾十八娘唤住她,挪到床边,“我起来吃。” 妇人面上浮现一丝担忧,迟疑道:“你可好了?” “好了。”顾十八娘点点头,看向妇人。 她该好了,没有时间了。 现在是建元五年三月二十八,也就是说她回到了十年前,这一年她十三岁。 寒窗苦读到而立之年才得个县令当的父亲,刚刚病死在赴任途中。 入夏,母亲带着她和十五岁的哥哥回祖籍建康,投奔族亲。 初冬,母亲被族中一个浪荡子侮辱,自尽身亡,哥哥寻仇不得反被诬陷入狱。 腊月二十三,哥哥出狱,身染厉疫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也就是这一年,她将失去这两个亲人,从此孤苦无依寄人篱下任人摆布。 命运从这一年开始,那么现在,她就要它从这一年改变。 瞧这女儿的眼里瞬间如同点亮了火焰,妇人不由怔了怔,这孩子…… “也好,躺久了骨头都软,起来活动活动。”她旋即笑了笑说道,说着话蹲下身子。 顾十八娘低下头,看着为自己穿鞋的妇人发间夹杂的白发,忍不住又是鼻头一酸。 “……在院子里走走就好,吃过饭再躺会儿……”妇人给她穿上葛布短衣,细声细语地嘱咐道:“你昨晚又没睡好……做恶梦了?” 是的,噩梦,顾十八娘咬紧了下唇,点了点头,所幸的是她终于醒过来。 “十八娘……”妇人弯着身子从她肩头,对着昏昏的铜镜柔柔地一笑,“别怕,娘在呢。” 是的,娘还在,而且还要永远在。 顾十八娘抿了抿嘴,对着黄铜镜那张小小的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微微一笑,镜中女孩子略有些苍白的脸颊呈现两个小小的酒窝。 “好了……”母亲从身后探过头,也对着镜子一笑,“我们十八娘笑起来真好看……” 木门被咚的一声撞开了,这声音不仅让屋内的两人吃了一惊,闯进来的人也被吓了一跳。 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