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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 这一天晚上,躺在那轻纱垂下的床幔里,她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前世记忆在脑海中翻涌。 一闭上眼,梦里恍惚朦胧间,竟又回到当初被困在坤宁宫中,与尤芳吟下棋、喝酒、玩叶子牌、说真心话的那些日子。 一时是她穿着一身布衣,把满架的经史子集都往火盆里扔时候的酣畅淋漓; 一时是她赤脚走在地上,于夜凉如水时哼唱那些她从未听过的歌谣时的随性潇洒; 一时又是她喝醉了,拎着酒壶,坐在那窗沿上,怅然望着宫墙外那一轮满月时落寞寂寥…… 尤芳吟歪在榻上说:“娘娘,我从远方来,那是一个比此间好得多的时代。我在局外,你在局中。我从不觉得女子有点野心有什么错,想当皇后便想当皇后吧,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错的不是你,是此间世界!” 尤芳吟举着酒盏轻嗤:“可怜,可笑!” 尤芳吟也指着天边那圆月说:“旁人看我富甲一方,天下没有我用钱买不到的。可我看自己,却是个可怜虫。一颗自由心,却困于囹圄之间,苦厄不得出。娘娘,你可知,在那方世界,也有朋友想念我,也有父母待我孝顺……” 那一字一句,在姜雪宁的梦里渐渐变得哽咽,竟是浸满了泪。 一夜过去,不能成眠。 姜雪宁第二天一早起身时,一双眼里都爬上了淡淡的血丝,更觉出了一种连她都难以捕捉的彷徨。 她实在太需要尤芳吟了。 可同时,重生又赋予了她改变这位知己命运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2/2 第185章 非礼 吕显当年也曾进士及第,尤芳吟还在伯府受气被欺负时,他已经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幽篁馆馆主,手底下的余钱暗中经营着各种生意,一则学识深厚,曾供职翰林院,二则阅历丰富,老辣狡猾。如今两年过去,尤芳吟固然与任为志一道成为了蜀中首屈一指的大商人,甚至还与姜雪宁经营着许多其他产业,若单独拎出来同吕显都个智谋、拼个本事,不能说全无一搏之力,可到底少了一点势均力敌的底气。 毕竟…… 这两年来,在这大输大赢的生意场上,他们奇异地从未同吕显交过手,连一点小小的摩擦都不曾有过。 尤芳吟注视着姜雪宁,不免有些忧虑地道:“此次秦淮之宴,实则是由官府牵头,事关明年的盐引,我们往日虽与吕显毫无冲突,避免了许多损失,可也因此对他的底细一无所知。姑娘,倘若他……” 姜雪宁闻言回神。 她目光落在这张熟悉的面庞上时,忽然便想起了上一世的尤芳吟,比起此世尤芳吟的内敛、温和,上一世的尤芳吟永远给人一种隐隐的出格之感,眼角眉梢虽带着忧郁,却也盖不去那一点对人世淡淡的睥睨与嘲讽。 可就是那样的尤芳吟,与吕显碰上时,也不免折戟沉沙,输得一败涂地。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对手是谁。 但这一世不一样了。 姜雪宁恍惚了一下,笑道:“我们暗助燕临,吕照隐无论如何不会找我们麻烦,反倒极有可能为我们大开方便之门。与我们斗,无异于内耗。就算他心里有口气,背后那位也未必应允。” 尤芳吟察觉到了她的恍惚。 这不是她第一次从姜雪宁面上看到这样的眼神,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个人似的,有时也让她跟着生出几分迷惘:二姑娘是在通过她看谁呢? 她道:“可他问我姑娘的近况,我推说不知,找个借口走了。倘若他继续纠缠……” 姜雪宁道:“吕显祖籍金陵,做生意亨通南北,他若有心要知道我近况,想打听我行踪,现在想必已经知道了。都不用你说,只需派个人跟着你来就是。问了反倒还打草惊蛇,我琢磨多半有些别的事。” 尤芳吟便拧眉思索起来。 姜雪宁反倒不慌张了,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吕显没什么可怕的,眼下这局势,谢……谢危也不可能离开京城。就算是再坏些,从京城到金陵,快马加鞭也得十天半月,那时盐引的事情只怕已经商议落地,你我也离开此地了。” 尤芳吟考虑着,终于慢慢点了点头。 可末了又忍不住为难起来:“那吕老板倘要继续纠缠……” 姜雪宁一笑:“那还不简单?” 尤芳吟不解。 姜雪宁唇边的笑意便多了几分促狭:“男女授受不亲,好歹你还是任为志的妻子,吕显脸皮厚你便叫任为志来对付他,不就行了?” “任为志”这三字一出,尤芳吟一张脸立刻变得绯红。 她难得有些羞怯了,低下头去,小声道:“姑娘取笑了。” 姜雪宁知道她与任为志当年还是假成婚,是尤芳吟先开出的条件,以与自己假成婚带自己离开京城,作为入股任氏盐场的条件,之后才去的蜀中。 任为志读书人,常钻研些开采井盐的技术,对做生意却没太大的天赋; 尤芳吟出身艰苦,虽没读过太多的书,却见惯了人情冷暖,能替他料理应酬琐碎。 这两年来,实在是配合默契。 明面上看,两人相敬如宾。 契约写的是到蜀中一年后,二人便可和离,由任为志写放妻书。 可真到一年期满,尤芳吟去找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任为志人。 问管家,说去了书房; 去了书房,又被小童告知去了盐场; 去了盐场,还是没人影,一问才知竟然收拾行礼出川去了。 上上下下大家伙儿还当这夫妻俩闹别扭了。尤芳吟也一头雾水。 姜雪宁旁观者清,只轻轻给尤芳吟支了个招,就叫她写信说想找他商议暂缓和离的事情,毕竟任氏盐场生意在前,两人一根绳上的蚂蚱,但毕竟影响任为志娶妻,所以还要任为志回来一趟。 果不其然,任为志回来了。 到家里时满身风尘,一个人在外头吃了不少苦,一张脸气鼓鼓,也不知是在跟谁生闷气。 尤芳吟做生意有点内秀之才,感情一事上却似乎一窍不通,还不明白任为志是为了什么,当真一本正经地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