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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落地就萎缩成一片发黑的暗紫,蜷缩干瘪的姿态像是从花茎里,被细细尖针的抽走了所有的活力。 江浅浅已经推开了停尸间的大门。 时下没有有效的防腐冰镇的手段,所以很多久置停尸房的尸体发生了自然的腐烂变化,因为通风条件极佳的缘故,部分甚至有半木乃伊化的征兆。每掀开一块白布,带来的都是前所未有的“惊喜”。白天里的太平间,莫名竟比夜晚更让人毛骨悚然。每一寸的空间,都属于死神。死亡不曾降临,在这片空间里却又无处不在。 “这里的尸体不算多,我一个人也能看完。”顾汀州回头温言:“你在旁边坐一下等一下就可以。” 江浅浅手上的动作停也不停,掀白布都能掀的行云流水越发麻利:“没事。” “早看完,早离开。” 哗—— 棉花气味里夹着难以去除的腐旧气的白布被掀开,江浅浅的手顿住。 “怎么了?”顾汀州凑过来 江浅浅摇了摇头,侧身去检查标签。她一弯身,便正好让顾汀州看清铁架台上趟着的人形。雪白的脸蛋像融化的白雪,红唇如刚刚吻过苹果,乌黑的发丝蓬蓬卷着,长长垂落的睫毛像是随时准备打捞星辰,小小的手掌里甚至还捏着一支鲜红的玫瑰,就像是刚刚睡去不久。然而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永远不会醒来。 江浅浅原模原样罩上白布,白布下一个小小的椭圆身形……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她转身,又去检查下一具尸体。顾汀州的视线却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在江浅浅转身的下一秒,他看见她身后的白布忽然动了一下,很微弱,但绝不是他的错觉。 顾汀州的一句“小心!”还没有出口,白色棉布就再次被人掀到了空中,江浅浅只感觉到背后冷风一阵,紧接着就听见故作大声像是要震破她耳膜的一声:“啊——!” 这一身叫喊响彻楼层,然而预想的进攻动作却迟迟没有来。 江浅浅回头,正对望进一双天蓝的大眼睛里。 “什么吗,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那个装死的孩子撇撇嘴,显得极失望。 江浅浅:“你无聊。”这话义正言辞又充满教育意义加上她以往为人师长的积威,果然身后的包子脸皱成了一团。 “你有病。” 那小鬼只怂了一秒,紧接着眯了眯眼,扫过江浅浅顾汀州手腕上的身份牌,用一种不屑又嘲讽还加着数不清道不明无数傲慢的语气道:“你们这些疯子真是病得不清啊,大白天的来翻死人尸体……怎么,是觉得死人rou做番茄酱沾意大利面格外好吃是么?” 江浅浅扫了一眼他身上穿着小号蓝白病号服,想起医院的一楼好像是儿科,那这个NPC出现在这里也是有可能。 “医院里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么?”她想了想,还是嘴勤问了一句,以确定这孩子的出现究竟是意外还是触发的剧情。 “有啊。”那男孩想也不想点头,在江浅浅一本正经转头时继续道:“看见两个疯子沉迷死人尸体算不算?” 顾汀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伸手想去捏捏男孩的脸,却被他啪一下打掉了手。 顾汀州对老幼都格外温和,朝着孩子更是拿得出好脾气。然而江浅浅不,男女老少老幼病残都没什么差别,她的客气一视同仁,但绝不贴心,塔外不,塔内就更不。 “走开一点。”心情不好的时候,显然连做样子的懒得。 “你在找什么?”那蓝眼睛自称华法林的男孩子歪了歪头,竟还是显得对江浅浅兴趣大些。 江浅浅不回他。今天她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眼皮重,脑袋昏。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这一天,并不顺心如意,因为顾汀州和江浅浅最终也没有找到那句编号为666的尸体,也就是一天都一无所得。现在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何诜诜和钟斯羽能带来好消息。 今天主持晚祷的,是秦泰四人团队中的一人,一身黑色的法袍庄重,眉目间却有挥之不去的阴霾,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大山正压在心头。 “少了一个。”坐在江浅浅旁边的何诜诜附耳过来,忽然低声道。 真的少了一个。江浅浅也将目光转移过去。 正式参加这层塔的一共是18个人,医生六个,病人十二个,最后是这么分的—— 医生是情侣里的女生小格、褐发卷毛陈正良、秦泰四人组里的三人、以及各自为营看上去互不相识的两人。 病人是江浅浅四人,宁灼等三人,秦泰和陈正良的中年搭档,以及一对中年夫妻,最后是死在今天早上的高个女生。 女生已经死去,所以他们现在应该剩下十七个人,病人十一,医生六。每天的晚祷是病院每个人都必须参加的,现在高台上到场的却只有无名医生,消失的是各自为营两人中的一个。 钟响过三声,众人起立,举起的铜酒杯中的液体在光影中如剔透的红宝石,荡漾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愿主使我们安息,阿门。”教典被合上。 “愿主使我们安息,阿门。”众人重复道。 江浅浅和顾汀州对视了一眼,喝下了杯中不知名的液体,像是红葡萄酒的颜色,却没有酒的香醇,划过喉管时如淡漠无味的山泉,透凉的感觉却一直深入到心底。 “你们是不是少了个人!”晚祷刚一结束,旁边的准备间刚一关上,有人就迫不及待对走进来的医生团队发问。 主持晚祷的那个人摇了摇头。 问话的人以为他有顾忌,于是看向秦泰,秦泰抖了抖肩,又当众问了一句。 那个人还是摇头,不过这次加了一句话:“不知道。” “他就那么……消失了。”连尸体都不见的事,在塔里也不是第一次了。早上的时候还以为医生比较安全,但现在连死亡判定都摸不着人就没了。 祈祷间的准备室铺着和病院洁白截然相反的大红丝绒,猩红的颜色比血更浓重,壁炉里染着某种说不出馥郁的焚香。 “你们发现了什么?”江浅浅一边思考一边问何诜诜。 何诜诜抿了抿唇,摇了摇头。 钟斯羽:“什么都没有,我们本以为你们会有发现呢。”四楼就是不正常,不正常的又如此正常。除了四楼外,医院其他地方都在照旧如常。 令人失望的一天被白白浪费,两手空空丝毫没有头绪。 护士递过了药吃下,夜幕降临就又到了杀人的时候。入睡前从宁灼三人组方向似乎传来了什么争执,迷蒙中江浅浅没有留心去听。 这个晚上江浅浅看见了顾汀州,他温声细语,一直对她说爱她。然后天亮时,他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去一个地方,只有她和他,两个人的小秘密。是对亲近人一贯的温柔又带点小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