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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小狗。苏默的头发有些长了,柔软地蹭着他的手心。他把苏默往下塞塞,以防散了热气。 这一顿饭两个人吃了白菜炖rou和大米饭,暖洋洋的。吃完了,趁着热气没散,程淮义抱着苏默,把被子卷吧卷吧裹紧了,好好睡了一觉。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程淮义被苏默翻身的动静弄醒了。他闭着眼睛将苏默搂进怀里,嘴唇贴在苏默的额上,确认他是真的好了,才睁开眼睛放开他。 苏默早就睡不着了,见程淮义睁了眼,小脑袋拱过来,侧着头,也不说话,就拿一双乌黑圆亮的大眼睛望着他,抿了唇笑。 程淮义刚睡醒,声音有些哑,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小脑袋,低着声问他:“怎么了,这么高兴?” 苏默也不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开心极了,忍不住要笑起来。 苏默只是笑,也不说话,程淮义也不管他,呼噜了一会儿小东西的脑袋,就起床套上衣服。 苏默见程淮义穿上衣服要出门,迅速从被窝里爬出来抱着他的腰,仰着头看他,然而只喊了一声“哥哥”,却也不会说别的了。 程淮义赶紧扯过被子包住他,又好气又好笑,给他拿小棉袄穿:“哥哥不走,就去隔壁王阿婆家一趟,你和哥哥一起去好吗?” 苏默立刻点头,自己抓着棉袄套上,滴溜溜爬下床,套上鞋子,伸手牵住程淮义的手,牢牢抓紧。 新年将至,街坊四邻都在屋檐下挂上了腊rou香肠。他们这一片虽然是贫民区,都是低矮阴暗的平房,但也家家多多少少置办了些年货,一眼看过去,有了些喜庆的意味。 程淮义牵着苏默小小的手,在花椒大料的香气里,去邻居家求些零散活做做。 邻居王家阿婆给玩具厂做些填玩偶的手工活,可怜他们两个孩子无依无靠,答应以后多拿些活回来分给他们做。 回家的路上,程淮义扛着一袋棉花和绒布玩偶皮子,苏默抱着王阿婆送的长镊子、针线,嘴里念念有词:“三毛钱一个,哥哥做五十个,我做五十个,一天一百个,就是三十块,一个月有三十天,就是三三得九,九百块。”他咧开嘴笑,“比叔叔给的还多呢。” 程淮义将蛇皮袋换了个肩膀,腾出手去牵他的小手:“对,一天一百个就是三十块,不过不是哥哥做五十个,默默做五十个,而是哥哥做九十个,默默做十个。” 苏默一听这话,白嫩的小脸委委屈屈皱成一团,小小声抗议:“我能做的呀,默默可以做的和哥哥一样多。” 程淮义放开苏默的小手,改为捏他的后颈,一边捏一边笑:“你看你,瘦的像猴子了,等你长得和哥哥一样高、一样壮的时候,再和哥哥做一样多的娃娃吧。” 冬日天黑的早,吃了中午剩下的饭菜后,打开一盏小小的白炽灯,程淮义带着默默坐在床上开始做手工。将车过线的绒布玩偶翻折过来,拿长镊子夹了棉花从留好的口子塞进去,填得满满的,再用针线把口子缝好,就是三毛钱了。 冬天南方的夜又冷又湿,手伸在空气里一会儿就冻得又痛又僵硬。 程淮义第一次做这样的手工活,笨手笨脚,针线口拆拆缝缝几趟,才把一个小猴子做好。 他往手上哈了口热气,去看还在专心把玩偶一个个翻过来的苏默,见他下颚绷得紧紧的,一双小手不明显地打着哆嗦。 程淮义往前倾去,将被子给他往上裹裹,拿起刚刚那个小猴子在他脸上点了一下。苏默抬头朝哥哥笑笑,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两个人做到十点,手冻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也才做出来十几个。 程淮义压着苏默用热水泡了脚,不顾他的反抗,将他塞进被子睡了。 而他自己一边哆嗦着给娃娃填棉花,一边在心里算账,过完年开学,默默的学费书费,自己的学费书费,总要有一千块钱,一天做一百个肯定是不够的,也不知道自己上学的钱,爸爸还肯不肯给自己出…… 直到两点多钟,这间小房子的灯才暗掉了。 过年之前,程淮义跟着王阿婆去玩具厂结了一笔钱。不多,四百块钱,这还是他和默默两个人每天做到半夜才拿到的。 捏着四张票子,程淮义买了两斤五花rou,两颗大白菜。大白菜是冬天最便宜的蔬菜,他们每天都要吃的,rou买回去用盐腌起来,就算为过年准备的了。他看到路边有人卖那种猫鱼,一根手指长一条,还全都是刺,一块钱可以买一小袋。他挤进去买了半斤。有人问他也是给家里的猫买的吗,他笑着点点头:“对呀,家里有只小奶猫,煮点鱼汤给他喝。” 买完了菜,程淮义想了想,又去食品店里称了半斤糖果。 程淮义回到家,他的小奶猫正窝在被窝里给玩偶填棉花。 实在是太冷了,苏默做一会儿就把手放到嘴边哈口暖气。看到程淮义回来,他放下手里的镊子就朝他扑过来。 “哥哥!” “当心,当心。”程淮义几步跨到床前,捞住做出扑腾姿势的苏默。 “哈哈哈……”苏默搂着他的脖子开心地笑。 程淮义拍拍他的背:“好了,不要再做这个了,你该做做寒假作业了。” 苏默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嘟起了嘴:“不要,我想做这个,寒假作业我做起来很快的。” 程淮义有些无奈,苏默在最短的时间里学会了对他撒娇,原本怯生生的小孩子,短短几天里开始会娇声娇气的对他抗议“我要和哥哥一起做小猴子”“我要帮哥哥做饭”……像现在“我会自己看着时间做作业的嘛”。 可是程淮义这次不允许了,就快开学了,苏默虽然年纪还小,成绩也还可以,但是总不能把学习的时间老放在赚钱上。 赚钱是大人的事情,程淮义觉得自己是大人了,这些事情应该是自己的事情。 他把床上的玩偶皮、棉花、镊子、针线都收起来,板着脸对苏默说:“不许做了,现在就开始写作业。” 苏默耷拉着脑袋,恹恹地爬上板凳,在吃饭的桌子上摊开了寒假作业本。 程淮义拎着菜到角落里的水池边洗鱼洗rou,准备做午饭。 等他把rou腌上,擦干手过来看苏默作业做得怎么样,发现苏默的作业本上一摊水渍,把字迹都晕开了。 程淮义慌张地伸手去抬苏默的下巴,把他的脸捧起来,看到他一双大眼睛红通通的,还在“吧嗒吧嗒”往下掉泪珠子。 苏默哭起来没有一点声音,他就这么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无声地淌着眼泪。 程淮义心疼地把他抱起来,真的像哄一只小猫一样一下下抚着他的背:“怎么哭了啊?我们家默默怎么不高兴了呢?” 苏默将脑袋埋进他怀里,拖着哭腔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