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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燕楼红裙的侍女送酒来,喝了一杯酒,乐逾才飘出一句话,道:“天山蛊王不是我杀的。”顾三道:“但是满江湖,这件事虽说没人谈论,知道天山蛊王已死的人都认定是你。” 乐逾抱臂道:“这也正是我不懂的地方。我总不能见人就嚎‘我没有杀天山蛊王’,哪怕蓬莱岛印十万份小报发出去,也没人信我。”为什么会有人用性命去送给另外一个人一份江湖大名?照乐逾的说法,十二年前,他奔赴天山,向天山蛊王要长命蛊。可他不必动手,他一张口要,天山蛊王就对他说,长命蛊没了,情蛊有一对,你敢用就拿去。 他讪讪带着情蛊离去,悉心鉴识,确是情蛊无疑。他刚把雄蛊种上,还未离开天山三百里,就接到蓬莱岛信鸽传书,字字句句问他怎么把天山蛊王杀了。 乐逾年十五受邀携颀颀登昆仑山云顶峰为宗师座上宾,其母提前出关,把他禁闭在蓬莱岛虚怀书库中,足足七年。 她将佩剑悬于书库正门,每当乐逾烦躁欲狂,提剑要冲出书库,望见纤纤剑光,立刻就如冰水浇炭火,竟七年不敢越剑一步。 羡鱼夫人说:我能教你武功,就能废你武功。她言出必行,说让亲生儿子变成废人,就让亲生儿子变成废人。当年一剑,差半分就毁了乐逾的气海。乐逾最不能失去这一身武功。失去了,就生不如死。 在这一步不可多的囹圄困顿之中,他练成无形剑气。昔年相遇时头角峥嵘,长剑未出便杀气四溢,如今却周身上下,不要说杀气,就连剑气都觅不到一丝。辜薪池常常见他练剑,如今反倒拿不准他的剑术到底如何。只看到后来羡鱼夫人默许他禁足时日未到就来去自如,又彻底将蓬莱岛交托。 顾三听得啧啧称奇,击节赞道:“羡鱼夫人实乃女中豪杰。当为令堂浮一大白!”乐逾本要动口,可也笑了,瓷盏盛酒与顾三一碰。 顾三笑道:“不过,这也就是你蓬莱岛与我春雨阁的不同。”乐逾道:“哦,敢问顾三公子高见?” 顾三带一些酒气道:“你蓬莱岛总想置身于庙堂争斗外,我春雨阁却一早在这争斗内。令堂罚你,罚的不是你在江湖中闹出这样大动静。要是你没有和楚国昭怀太子妃种上一体双生的情蛊,不和楚国皇室牵扯,你闹出再大动静,也只能算你本事。”他抬头大笑道:“这就是你蓬莱岛不如我春雨阁之处了!” 乐逾把折扇往几上一抛,道:“你倒真不客气,可我还在等春雨阁主人为我扫榻。”顾三含情脉脉望他,欲拒还迎向后倒下,道:“我亦在等蓬莱岛主登床。” 这氛围顿时旖旎非常,顾三腰身在袍服之中影影绰绰柔韧如春柳。乐逾只待压住他狎戏一番,忽听破空之声叮叮三响,他抓扇疾退,方才所在之处三枚花针入木一寸。藤衣隔窗冷视,对他谨慎地行了一礼:“冒犯了。还未向凌先生请教。”顾三亦笑眯眯坐起身整衣,道:“正是,机会难得,还请凌兄不吝赐教。” 乐逾哂道:“有你在,我岂能不赐教?”闪避及时,衣袖上仍被花针割出一指宽的裂口,乐逾看着藤衣手中精巧弯刀,持扇遥遥点道:“此刀初名‘细雨’,刀成之日改名‘惜雨’。据闻你三年前刀法已成,今日容我一试。”比出一个请,藤衣颔首,浅紫身影轻盈迅捷,飞掠而出,乐逾身影如一道蓝痕弹出紧随在后。 那二人先前对峙,室内花瓶碎裂,酒器也毁不成套。顾三击掌唤来婢女收拾,捉起仅剩的一只梅青酒盏,侍女躬身为他倒酒。片刻,乐逾不疾不徐自窗外几盆云霞般的花前走来,怡然坐下道:“惜雨弯刀果真如二八少女,不施脂粉,无言独坐;顾三公子却是绝代佳人,烟视媚行,引得旁人为你大打出手。” 顾三手中一盏酒未尽,藤衣已不敌退走。藤衣是他心上的人,他心知乐逾不会对藤衣下重手,便从侍女手中取过擦手的热帕,回道:“真正的美人曾在你面前,你不见他,如今却来打趣我。”乐逾道:“怎么说?” 顾三道:“你说三十年前,天下第一美人是谁?” 公认的江湖第一美人恰是顾三养母,乐逾道:“自然是顾太夫人。” 顾太夫人原是西越教坊的官妓,人称唐娘子,独以一手琵琶冠绝天下。昔北汉对西越动兵,西越国主求和,唐娘子就在礼单上列第一。 她被赐到左亲王府上,左王大宴宾客,西越使臣亦在场,命她弹奏。她当席答道:座中无人是男儿,妾身看不起诸位,如何能为诸位弹奏? 左王大怒,将她囚禁。不出两个月,唐娘子便效鸿飞冥冥,自北汉左王府中失踪。 乐逾却知道,是顾三之父,前任春雨阁主人闻听她说“世间已无真男儿”,一个不服气,竟千里迢迢奔赴北汉相救。此后双双情根深种,娶她为妻,顾太夫人自陈前半生为美色声名所累,不愿再有一个字传于外人之耳。所以余生只在春雨阁内,夫妻相伴,画眉到老。她无所出,顾三是妾侍所生,也无弟子,当世第一的琵琶就此失传。 如此传奇,如此美人,顾三隐秘一笑,道:“可惜,不然。她至少逊色给一个人。你猜那是谁?”乐逾瞥他道:“你是说,南楚,容妃?” 顾三抚掌大笑:“正是,知我者莫如你也!” 容妃是楚国已故太子与静城王的生母,顾三又道:“传闻静城王肖母,昔年楚国国宴,我那位养母曾到楚帝御前献艺,见了容妃一面。” 乐逾侧卧在床上听他说,神思浮散。容妃封号为“容”,想必是极美的。但是有多美,无从得知。她本是周天子的帝姬,嫁入楚宫,深居宫廷,自是不如涉入汉越之战的唐娘子为好事者所喜闻乐道。 见乐逾已被勾起兴味,顾三曲折道:“归来后,一月不愿照镜。此后半年,每照镜,必叹息。” 何等的美人才能令光艳动江湖的武林第一美人一见之下,自惭形秽,从自矜容色到无法再看一眼镜中的自己?惊鸿一瞥后的半年,仍每次看见镜中自己的面容,便止不住黯然神伤?层层铺垫,只为引出容妃之美。乐逾这时才发笑,道:“照你这么说,若是美人榜另排一榜男人,这首席你拱手让静城王。” 既是把酒论美人,话说到这个份上,顾三坦言道:“春雨阁在庙堂争斗之中,这场南楚帝位之争,我也押定静城王。” 第5章 乐逾一笑,堵他道:“与我何干?”不待顾三说话,又道:“不过,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想问一句,为什么是静城王?” 顾三给他噎得一时说不得话,动了动眉毛眼睛,道:“与你有关,因为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你要是愿意帮忙,事后我自然原原本本都告诉你。”乐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