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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差点骨折，只好拖着流血的左腿在浓烟中穿行。他一边走一边喊，“你他妈放手！老子不能走北边！那地方出去的人都要查ID！你个狗娘养的是要害死老子！”

    李斯特顿了一下，松开了手。他沉默了一下，“既然这样，你好自为之。”

    说着便再也不回头地走了。

    马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吓死我了。”

    马那是在柯林楠区卖圣子教的圣经和饰品的时候遇见李斯特的。柯林楠区除了穷人，小偷，强盗，走私犯和妓/女，就只剩下圣子教的传教徒和他们的教会。入教会第一个月免费送凡赛尔城富人区最流行的新型药物：星光。严格的教规，独立收保护费的武装队和“正经”的收入来源，吸引数不尽的年轻人走上“人生正轨”。马那自从两年前从父母家逃出来，一心投身圣子教事业，就没正经吃过顿饭。他碰到李斯特的时候，李正在找一种被正规药店禁止销售的药品，说是为了一位他欠了人情的时日无多的富人区的朋友最后放纵一下。马那见他畏手畏脚的，且自己刚好前两日走了狗屎运，从一帮械斗的死人尸体身上扒到了货，便转手高价发了一把死人财。之后他还在李差点被抢劫的时候装模作样地赶走了几个小偷，让李十分感激地邀请他参加赛勒维亚宫的派对。这种人傻钱多的不宰白不宰。

    马那一边躲闪，一边偷偷地拨通了电子终端：

    “是的....全部走北门了….出口有安全部的人，一定要在那之前炸毁通道，炸死他们所有人….”

    为了万能的圣子。为了和平与安宁。马那在心里默念，开心地在夜色里狂笑。

    他骑上了一辆摩托。新机械历297年的货，烧电，不烧新星能源（注1），跑起来像只瘸了腿的鸭子，又吵又抖。但他不在乎。他也不在乎自己流血的左腿 -- 回去一只星光，什么都能解决。他定位了自动驾驶的目的地—他和组织约定好的接头地点，然后便双手枕在脑后，让飒飒晚风吹散头上的血。爆炸声如同鼓点，打得他心潮澎湃。他迫不及待地等着回家，抽上一只星光，和所有人一起狂欢。

    喧闹的城市渐渐安静，柯林楠区特有的腐臭和黑暗扑面而来，熟悉无比。

    他转入小巷，一脚踹开门：“兄弟姐妹们！今夜圣子保佑我们了！”

    但有什么不对。

    无人回答的死寂中，传来一股令人不安的血腥味。

    “兄弟姐妹们？”

    他又小声的问了一句，悄悄摸出量子枪。

    背后传来脚步声。马那惊恐的转过身，三枪连发，手指发抖，钢筋地板被烧成赤红色的一滩铁水，但什么人都没有。“谁！给老子他妈滚出来！！！”

    他不敢开灯，但打开了终端上的热磁扫描。

    开机的一瞬间，一个黑影瞬间从侧面向他袭来。马那打出连发的量子子弹，一圈圈流光从各个方向锁定黑影。在他设定的参数里，人类绝不肯能逃脱。

    但他失算了。

    “艹！”马那一连骂了十几个同样的字，对方不容他停息，半秒之内靠近二十多米，动作只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一串幻影。马那的手腕瞬间剧痛 — 骨折了。他手一松，枪瞬间落地，然而他睁大了瞳孔：

    “你他妈个狗娘养的！李斯特你个…”

    还没等他骂完，剧痛就让他条件反射般地按下了左手腕上反物质收束环的按钮。

    一道细线般的黑影打出，瞬间刺透李斯特来不及闪躲的右肩膀，随后向外膨胀，在空间里活活挖出一个直径十公分的湮灭洞来。即使以李的速度，他也只能堪堪躲过，留下半个拳头大的空洞，内部电线，接线板和电花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马那愣了一秒，撕心裂肺得尖叫起来。

    “机器人！你他妈的是…机器人！圣子…圣子救我！恶魔又出现了！”恐惧牢牢地攒住了他的心脏，他的反物质收束环胡乱攻击，慌乱中打穿了自己的大腿和李的半穗头发。李的瞳孔布满绿色的荧光数字，他如同鬼影子一样躲过四散的反物质黑影，靠近在地上挣扎的马那，捏住他的手腕，指尖露出高温铁，在手指完全被湮灭之前，刹那间分解马那的收束环。随着三块铁片落地，李斯特的右手也只剩下了无名指和小指。圣子的图腾从他的口袋里滑落出来，一个圆圈中间套着一个六角星，被李踢到一边。

    李斯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发抖、用腿一点点蹭着地板后退的马那。就在这站起来的0.2秒内，这台机械的芯片计算出了三十七种毁尸灭迹的方法。它甚至可以让他分解成原子--尽管这很耗能量。它用左手从外套里拿出量子枪，指着马那的头，随着他后退的运动轨迹一点点移动。

    它有足够的把握不被任何人类发现现场的破绽。

    它沉默了一秒，给自己的运算中枢取消了一部分计算。李斯特现在觉得自己更加人类的一部分又回来了。

    他移开量子枪，用连续的三十多枪烧毁了马那的整个左小腿。

    马那在第一下之后就痛昏了过去。

    李斯特接上终端，联系了正在外围等待的队友。李斯特不确定这些队友有没有给其他圣子教的恐怖分子留活口，但他断掉的手部肌腱没有办法移动一个几乎完整的成年人类男性。

    李斯特朝进来的两个队友笑了笑，打了声招呼。“爱丽，张，你们来啦！”

    张是一个足有两米高的大块头，壮得仿佛一只行走的雄性大猩猩，在娇小纤细的波浪发伊朗混血外形的美人爱丽面前，就像美女与野兽。二人的脖颈上无一例外的有一条黑色的接缝。颈椎后更是有一个三角形的插电孔。张憨厚地笑了笑，“嘿！李！最近怎么样？”

    李斯特：“还好，你怎么样？”

    爱丽无奈地看了李斯特一眼，表示对过于人类化的张无话可说，“凯瑟琳和佐藤在外边搬运犯人。李，”她突然惊讶地睁大眼，“你的手，是地上那东西弄的吗？”

    爱丽看了地上的马那一眼。

    李斯特在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已经收到了安全部的指挥官发来的赛勒维亚宫报告。A通道实际通往北五十四度出口，全体人员安全撤离，恐怖分子除了重伤的和在围攻下自杀的之外，全部捕获。损失了一个北三十度通道和四台1.0到1.5级智能的机器人，除此之外无任何人身财产损失。

    李斯特调动了部分备用电源和金属，勉勉强强止住了伤口处的电介质外流，但效果非常不乐观，蓝色荧光形成一层薄薄的膜，看起来和他的晚宴西装极其不搭配。他“嗯”了一声，用剩下的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捡起碎铁片，放进爱丽手里的证物袋，“反物质收束环，大意了。你们没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