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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报平安的家书,家中的人都要以为祁忱已经战死沙场了。 “应该还在代州一带,你放心吧,暂时不会有什么的。”祁钺道。 “平安就好,没事就好。”祁娘子道,“祁忱是你叔叔的长子,从小就捧在手心,可是这世道不太平,总是要流血打仗,我听说外面的老百姓饿死的都不少,亏得我们在汴京。” “嗯。”祁钺应道。 “你今天怎么蔫蔫的?可是有什么事?”祁娘子问道。 “娘,我要出去一段时间,在及冠前会回来的。”祁钺将刀收了起来,装进了新做的刀鞘里,祁娘子闻言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问道:“去哪?” “做件事。”祁钺道。 “什么事?马上就要入冬了。”祁娘子皱眉道,语气中很是不愿意祁钺出门。祁钺笑了笑道:“娘,我去了桩心事。” “什么心事,说给娘听听?”祁娘子走到了儿子身边,祁钺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他年身上靠过了,此时他却意外地倚在了祁娘子的肩上,他笑着道:“不能告诉你,你就相信我吧。” “什么都不说让娘怎么相信你?”祁娘子翻着白眼“哼”了一声,祁钺讨好道:“都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你还不信我?” “就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才不放心,小时候就没给我省过心,你数数你这二十年做了几件好事?做了几件让我省心的?”祁娘子伸着手指头给祁钺掰,祁钺也很无奈,他娘这话说的不错,自己是真的二十年都没给他娘省过心。祁钺摇了摇祁娘子的胳膊,伸出了一跟手指头道:“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祁娘子瞥了一眼祁钺,祁钺立马保证道:“最后一次!真的!” “我记着了。”祁娘子起身去厨房,喜得祁钺大声道:“娘,真的!” “知道了,你个臭小子。”祁娘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祁钺说走就走,走的时候害怕宋澄担心,还请祁娘子一起瞒着宋澄,说是自己去国子监读书了。索性他平日里都待在国子监,倒是真的瞒住了宋澄,等宋澄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 祁钺说走就走,次晨一早就出了汴京,身上只带了些银两还有那把杨延玉的刀。王侁被流放在金州,此去近千里路,祁钺打马出了汴京城纵马疾驰,这一路不过走了半月便到了。 金州着实是苦寒之地,此时已到了十月底,北风刮过的时候,就像是刀子在脸上划,一进暖和屋子,便又痛又痒。 祁钺一路打听着找到了王侁看着的草场,外面天气阴沉的厉害,祁钺带着一顶大帽子,几乎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天色暗了,王侁进屋点起了灯盏。 祁钺从门缝中看过去,王侁哪还有当年的尖刻锐利,那副可恶的嘴脸现在已经化作了干瘦的可怜模样,王侁褪了官服,穿着破旧的布衣,脸上的刺字隐隐可见,佝偻着身子蹲在地上的土炉子旁吃着一块饼,火上架着水壶,水壶中隐隐冒气,看来水要沸腾了。 “谁?”祁钺站了好一会儿,王侁终于发现了门外有人,他猛然站了起来,祁钺见他发现了,伸手推开了门。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北风呼啸着卷起祁钺的袍角,王侁只见一个带着帽子挡住半边脸的刀客持刀站在自己面前,他问道:“这位壮士可是要歇脚?”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 第55章 第五十五本书 “不是。”祁钺抬起了头。 天色黯淡, 不经意的火光漏到了祁钺的脸上,他缓缓抬头露出了眼睛, 死死盯着王侁, 陈家谷满身的鲜血似乎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他按在刀柄上的手微微转动。王侁尖叫一声手脚并用快速后退了数步。 “你来干什么!”王侁仿佛看见了恶鬼, 他踉跄着翻不起身来,只能用手勉强支撑着自己身子。这个脸他认得, 可是他明明是跟着杨业父子去了陈家谷, 陈家谷全军覆没, 那他是陈家谷来的恶鬼么? “你知道杨延玉战死前,跟我说了什么吗?”祁钺看着王侁道。 “说, 说了什么?”王侁发抖道。 “他说,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杨延玉嘶哑的声音仿佛仍在耳旁, 祁钺模仿着杨延玉的声调向着王侁低声道, “你知道他为什么说两遍吗?” 王侁不敢说话, 眼睛仿佛被祁钺此时的话语攫取。 “第一声, 他说的是眼前的辽兵, 第二声, 他说的就是你们。王侁, 当日陈家谷逃走的时候, 你可想到你还有今日?”祁钺缓缓拔出了刀,刀锋在地面上浅浅划过,留下一条浅灰色的线。 “这不怪我!我只是监军!”刀锋的寒芒在王侁的脸上闪过, 他终于忍不住尖叫了出来,他眼睛死死盯着祁钺恳切地道,“这真的不怪我!” “不怪你?那怪谁?不是你说要声势浩大的回国么?不是你说降将杨业要投敌的么?”祁钺皱眉问道,仿佛是真的在思考一般。 “怪潘美,他是主帅,他要是不走,我怎么敢走!”王侁急忙道,“是他,不是我,你不能杀我,太|祖有命,不诛朝臣!” “呵!”祁钺笑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王侁道,“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些什么来呢,王大人,你父乃后周枢密使,你少年便位列朝堂,这么多年,你便只会玩弄权术,陷害忠良,一心想着投机取巧,争别人的功劳么?” “我没有,我……”王侁辩解道,可是祁钺的刀却架在了他脖子上,王侁一哆嗦,嘴里的话全部收了回去,“饶我一命吧。” “饶你这一命又如何?”祁钺的刀剑在他颈上划过,王侁只觉得脖子上忽然刺痛,他吓得连连惊叫,干枯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划过,祁钺冷笑了一声道:“这么怕?你的头还在呢。” “你不能杀我,官场上里历来如此,都是这样,谁不爱功劳,谁不想封妻荫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今我已经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了,你为何还要穷追不舍呢?”王侁被吓得精神恍惚,他尖叫着道,仿佛一切原本就该如此,“陛下都能夺先皇帝位,人都是这样,哪个男人不爱功名利禄,哪个男人不爱权势江山,我不过是遵从本心罢了。” “是吗?”祁钺一点也不着急。门外的北风呼啸,吹开了半掩着的门,夹杂着雪花吹了进来。 “赵普也一样,他现在不是风光的很么?谁不知他贪恋钱财,以权谋私,先帝在时对他百般恩宠,可是陛下登基,他连金匮之盟都编的出来,见风使舵,为利所驱!”王侁道,“都是这样的。” “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