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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春园一墙之隔的厨院,有一扫地的仆衣老汉,咳了两声。 他的咳嗽声,十一听不见。 十一的悲情哭泣,却清晰传入老汉的耳朵。 “嗯……”扫地的活计百般无聊,老汉给自己寻了个乐子,喃喃自语:“十一姑娘的那位男子,嗓音浑厚,讲的话朴实又不失深情。” 老汉将落叶扫成堆,“十一姑娘句句含泪。” 说完,他运力出掌。成堆的落叶漫天飞舞,洒满了庭院。他拿起扫帚,又开始扫地。 “这是今日第三个在春园鬼鬼祟祟的女子了。”老汉叹道:“二公子这窥探他人偷情的坏毛病,何时才能改改……” 第30章 太子又在喝茶。 还是那家茶铺。今日, 店老板呈上了据说是江南出品的好茶。 萧展只抿了一口,“琢石, 你怎喜好这种连皇宫清水也比不上的东西。” “你可以不来, 无人强迫你。”李琢石把茶当酒喝,一口一杯, 豪迈畅饮。 “琢石说得极是。”萧展笑笑,放下自己的杯子,给她倒茶, “这茶水也就你喝的时候,才像有味道。” 有传言,太子性情温和,不及当今圣上的气魄。皇上便将太子之位,赐给年幼的四皇子。四皇子夭折以后, 皇上信了血咒。直至三皇子成年, 才将其立为新太子。 萧展这几年修身尊贤, 让文武百官刮目相看。皇上也安了心。 可李琢石知道,萧展最擅长伪装。他不爱她,却装成爱她, 装得连他自己都信了。 唯独骗不过她。 “太子殿下。”朱文栋上了楼。 萧展抬眼,“何事?” “收到慕家的探子回报。”朱文栋呈上一封密信。 “慕家?”萧展已经忘记上回的事, 皱了下眉。一个商家二代, 他不放在心上,他没有接过那份密信,“哦, 是不是那个十分嚣张的慕家公子?” “是。” “听你上回那么一说,我非常好奇那群护卫。”好奇归好奇,萧展懒得看信。 朱文栋说:“慕府没有护卫。” “嗯?” “只有两个在慕锦门前守桥的,还有在慕钊那边看门的,慕老爷早已隐居,闲人免进。慕三小姐那边,多是女子。” 听朱文栋说到一半,萧展托起自己的空杯,放在掌心把玩。“隐居”、“免进”,这不就是说,探子也打听不到消息。 “几年前,慕锦收了一批退役的国兵,说要给自己撑门面,以后出来逞威风。”朱文栋说:“当年退役的,都是普通士兵。” 萧展盯着杯子,问:“搜山那日,你见到的是何人?” “那日所见的护卫,训练有素,不像是普通士兵。为首的那一位,时常跟在慕锦旁边,名叫寸奔。”朱文栋回忆道:“臣远远见到,他轻松一跃,直上数丈外,脸不红气不喘。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轻功,深不可测。” 萧展又给泡了一壶新茶。 朱文栋看了李琢石一眼。太子殿下贵为未来天子,为她屈尊降贵,她竟然还敢摆脸色,简直不识好歹。 朱文栋再多的不满都只能藏在心里。因为他的主子不知为何迷上了李琢石。 萧展问:“慕二公子可懂武功?” “只懂些拳脚功夫,喜爱打肿脸充胖子。曾在浮绒香跟人争夺舞姬,慕二公子假装懂武,围观者却见到,是寸奔在暗中帮助。”朱文栋不仅安排了探子,连慕锦的过往,也逐一打听。老百姓对慕二公子的印象,大多是“目中无人”之类的贬义。 “这么说,这位慕公子什么本事没有,只是招了一个好护卫?” 朱文栋答得严谨,“探子回报,确是如此。” “信息可靠吗?” “探子伪装奴仆进了慕家,发现里面只是普通商贾布置,可以说不设戒备。”朱文栋顿了下,讲起风流韵事,他有些生硬,“慕锦有一名侍妾,与一名男子在一座名为春园的地方幽会。慕锦浑然不知。那座春园是里应外合的好去处。” 萧展又问:“无人看守?” “是的。春园的路只通向慕锦陪寝的居处。探子发现,这座春园走动的,大多是暗通款曲的女子。” “这‘春’字倒是应景了。不过,探子才进去几天,就能发现春园的秘密,慕家主子会不知道吗?”萧展低眸,“有些奇怪。” 一直沉默的李琢石这时接话,“太子殿下是生性多疑。” “琢石见笑了,我这是随了父皇的性子。”萧展笑笑,“说到父皇,那位新昭仪神似前皇后,他近日寻欢作乐,算是了却对前皇后的思念了。” 这也提醒了朱文栋:“太子殿下,还有一事。” “说。” “皇上似乎……明日又要动身前往皇陵。” “我知道。安排几人,探探父皇究竟在皇陵做什么。” “是。” —— “我明天出外游玩。”慕锦搂过二十的腰,手执帕子,将“遥相思”三个字捻在掌心。 满嘴谎言。她不认得字,怎会绣“相思”给他。但又如何?他乐意听她胡说八道。玩她的胆量,再玩她的身子。 二十睡了一会儿,听见他的话,她半梦半醒,挣扎要翻身。 慕锦的手向外挥了下。 有一扇窗户静悄悄地打开了。慕家这宅子地势极好,冬暖夏凉。夏夜晚风撩起了床幔。 二十不挣扎了,任由他搂着,靠在他的胸膛。 “丁咏志的妻妾个个都是美人。”慕锦捏捏二十的下巴,“你这长相,我带不出去。” 二十半抬眼皮。就她这样,明天也走不出府。真是羡慕习武的人,出力的是他,她一个受力的没了半条命。他扬眉吐气,还能出外游玩。 她想睡觉,能不能别说话了。她窝进他的怀里,想要藏起耳朵。 慕锦将她的手搭在他的劲腰上。 二十被迫抱住了他。 他拨开她额上的细碎发丝,又掐掐她的脸。 这时,外面有什么一闪而过。 慕锦沉眼,立即拉过被子给二十盖上。他下了床,穿上衣服,披一件外袍,走出了房间。 偏厅站着有两人,一老一少。老的身形瘦削,穿的慕府奴衣却是宽松的,不合身。 靠在门边的是寸奔。 另外一位,正是在厨院扫地的老汉。原本背脊稍稍驼曲,此时,站姿毅然,不输苍松。 刚才,正是这位老汉从慕锦的窗前掠过。当然,床幔后的风光,老汉没有窥见。 老汉听见慕锦的脚步声,转过身,极有礼貌地鞠了一躬,“二公子。”嗓子仍中气十足。 “关先生。”慕锦这一声是尊称。 老汉名为关纯良。纯良纯良,年轻时在江湖上恶名昭著。内力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