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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垂髫小童,又受了斩雪剑气,即便得了仙骨,也不过多续得几年时日,好让他父女共享天伦。鬼族离不开泥下道,又根基衰微,断断不会重犯天庭,灵徵亦无论如何不会对仙道拔剑相向,还请师尊海涵!” 说着他欲再度拜倒,却觉面上一冷,只见萧无音用足尖抵着他的前额,拦下他这一叩首。 瀛台仙君迫他直起身,徐徐道:“你先为一鬼族妓女,闯下大祸,宁肯不做我的徒弟;又为一鬼族女童,抽仙骨,绝灵脉,将我教你修筑的根基毁了个干净。谢灵徵,我且问你一句,拜我为师,你可是有悔?” “仙君何出此言?”谢灵徵大惊失色,“若仙君再允我称一声师尊,我、我便是即刻死了,也是无悔。” 他说到此处竟是红了眼眶,萧无音眉头轻皱,略略倾身,拿指尖按着他承泣,不让他落下泪来,拇指捻去他眼睑处的湿润:“不准哭。” 谢灵徵只觉那微凉的指尖烧得他脸上发烫,喉咙口滚着一腔热意不知该如何诉诸,只得生生咽下,耐着泪意,不住点头。 “你若想回来,也无不可。”萧无音定定地看着他,略和缓了语气,“伯壶公在鬼族身份与陈修祥相当,你去杀了他,将功折罪,我便接你回瀛台山。届时你仍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哪怕执法尊不服,我也会护着你性命。” 第6章 返仙咒 谢灵徵眼里的神采如星芒般聚集了一瞬,复又散去了。正如他心里那点狂喜的火苗,只燃了一息便被冰水扑灭。 他望着萧无音的眼睛,缓缓摇头道:“仙君,灵徵不会出手伤朋友。” 萧无音皱起眉,神色间略有不解:“蝼蚁尔尔,杀了便杀了。” 谢灵徵心知他不会明白,在萧无音眼中,世人与花叶蝼蚁无甚区别,硬要说不同,至多说是仙道中人灵气充沛,要干净些,他肯摘花抚叶,而鬼道中人便是蛇虫鼠蚁,污秽不堪,他不屑一顾,连拔剑斩之都嫌脏手。 “伯壶公是灵徵的朋友,他虽身为鬼道至尊,却从未有背弃友人一说。”谢灵徵恳切地道,“若伯壶公教唆灵徵伤及瀛台山门人,我必取他性命,绝无一丝顾虑,但他并非此等小人,灵徵也无法反捅他一刀。况且,仙君,灵徵手足已经残废,立誓再不用剑,这事——当真是不成的。” “仙界干净的人物多得是,也有几个青年才俊勉强配得上做你的朋友。”萧无音道,“你骗骗旁人也就罢了,我还不知道你左手剑使得比右手好么?” 谢灵徵垂首不应。 萧无音知道,他这徒弟是抗令不遵的意思。过去数载,因为这结交鬼道的缘由他不知训斥过他多少次,动上手的次数也不在少数,只是谢灵徵却向来是拧得狠,也韧得很,知错认错决不改错,骨头比他那杆白藤戒鞭还要硬上几分。 “你杀不杀伯壶公?”他逐渐失了耐心,沉声问道。 “不。”谢灵徵应得痛快,“萧仙君可遣人押我去执法云宫,执法尊要杀要罚,灵徵绝不违抗分毫。” 萧无音看了他片刻,登时拂袖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谢灵徵微微翕动了唇,喉中却塞了极厚的一团棉絮发不出声响。 那瀛台仙君步伐迈得决绝,鹤鸣又于窗外渐响,他心知这回终是走到了头,不免胸中郁结,滞了一口气喘不过来,又想,自己若真的进了执法云宫,以他现在身上的罪名怕是永生无法从里面出来,这一别便也是与永别无异了。 他思及与萧无音之间种种过往,转念思至自己心里那方见了一点曙光便枯萎的妄念,不由悲从中来,连当日与瀛台共被废手足时都不及此刻这般悲切。 此时,萧无音的脚步略略一顿。 他双目一亮,好似抓着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强挣着扶了一边的桌椅,跌跌撞撞站起来,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萧无音的腰身。 瀛台仙君蓦然回头,一旁的成灵器大喊:“谢灵徵!你疯了!以下犯上,我即刻毙了你!” 谢灵徵却是抱紧了萧无音,十指锁着那暗绣锦纹的腰封,捧着那将近于无的热度,将头埋在那肩背上,微喘着汲取着冷风青木般的清冽气息,蠕动着干裂的嘴唇,轻轻喊了声:“师尊——” 他往日里朝萧无音撒娇是便常常这样拉长了调子叫他,萧无音多少会因此对他稍软和些、纵容些,哪怕是罚了他,也偶尔会温声宽慰,唯有这个时候他方能感受到萧无音待他终有几分不同,不同于蝼蚁,亦不同于花朵草芥,有些像逗弄小宠,又像是把他当做环佩珠翠,悉心擦拭,妥帖收藏。 一旁长剑出鞘之声骤响,成灵器已然拔了剑。 “灵器。”萧无音忽然道,“收手。” “是!”成灵器不解,却终是将手中的利刃收回鞘中。 “你且出去。”萧无音道,“关了门。” 成灵器尤有不忿,又行一礼,抬眼间冷冷瞧了瞧谢灵徵,继而徐徐退出门外,反手带上了门。 谢灵徵顿了片刻,头脑便清醒过来,不敢再抱,颤颤松了手,支撑着身子的一股劲散了后,手足后背又痛了起来,他闷哼一声,软软地委顿在地。 萧无音忽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也不顾他的伤痛,一把将他拉起来,拽在一旁的竹椅上,附身近了他耳侧,道:“衣服脱了,让我看看背上。” 谢灵徵怔怔抬头,手上已依言照做了,五指如飞地将上衣解了,接而转身背朝萧无音,露出满身血rou模糊的伤来。 他跪在椅上,抱着椅背,低头挽发露出背脊,不知萧无音神情,只觉那微冷的手指一点点沿着他伤口最深的脊骨抚摸下去。 “谁动的刀?”萧无音忽然问。 谢灵徵心道不好,却不敢不答:“是伯壶公。” “他算什么东西,也敢往你身上动刀子。”萧无音又问:“上过药了?” 谢灵徵称是。 “脏。”萧无音忽然道,“洗了。” 说着他抬手便将一壶冰冷的茶水泼到他背上,从怀中取出一条白帕,亲手挽了袖,要将那伤口处的凝膏擦干净。 谢灵徵痛得发颤,强忍着不出声,他知道萧无音见不得他用鬼族的物事,不由心中庆幸,若是先前他当真用了那瓶恶臭的断续神膏,此时兴许伤口处还得再挨上一剑。 “我本想,若你不应,便打到你允诺。哪怕把你打死,也好过将你依律定罪。”萧无音道,“只是你怎么敢让那泼皮妖秽把身上弄成这个样子。” 谢灵徵闻言,忽然回身,一把抓住了萧无音的手腕,抬起一双明亮的眼:“师尊是心疼了,是不是?” 萧无音道:“我不明白。” 他的神色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可谢灵徵却愣是品出了几分不同,他单拿左手去解腰带,口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