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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光晕跳动闪烁,照得地上两人脸色愈发惶惶,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阿六虽不清楚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能觉察出异样,于是果断拖起鹰爪帮两人出门,暂且关在了一处通风地窖中。待他上来时,萧澜也出了偏房,正坐在院中石凳上吹风。 阿六欲言又止。 萧澜道:“怎么了?” 阿六提醒:“那是我爹的凳子。”放了绣花的棉垫子,雪白雪白的,你坐脏了可得赔。 …… 萧澜默默换了个石凳。 这就对了。阿六清清嗓子,也坐在他对面:“刚刚怎么了?” “没什么。”萧澜道,“只是听那二人承认萧家灭门惨案幕后主谋是裘鹏,有些心绪难平罢了。” 这样啊。阿六问:“那你要杀了裘鹏,替你萧家人报仇吗?” 萧澜摇头:“裘鹏之所以会动手,是因为有人给他写了一封书信,说萧家有红莲盏。” “所以还要找出那个写信的人?”阿六跟着一道皱眉,过了一阵子又问,“那陶夫人知道这件事吗?” 萧澜并未接话。 阿六安慰:“现如今你在裘鹏身边,应当很快就能问出真相。”萧澜总算抬眼,道:“你今天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 “是吗?”阿六嘿嘿笑,又道,“其实也算不上不错,只是有一些小小的好事罢了。” 见他笑得掩饰不住,萧澜也跟着扬扬嘴角:“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这可是你要问的啊。阿六力大无穷拖着石凳,哐当当坐到他身边,好让两个人离得近些,方便说悄悄话。 萧澜:“……” 萧澜道:“看来还当真是件了不得的大好事。” 阿六压低声音道:“我爹给我找了个娘。” 萧澜皱眉:“你哪个爹?” 那还能有哪个爹,阿六正色道:“我只有一个爹。”说完又觉得不太对,于是补充,“两个。” 萧澜沉默看着他。 阿六按捺不住心中喜悦,继续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爹亲口说的。” 萧澜面瘫道:“你爹给你托梦说的?” 托什么梦啊!阿六推他一下,喜悦道:“是我这个爹!”一边说,一边往卧房一指。 寒风料峭吹来,从头冷到脚,就差天边传来一声雷。 萧澜觉得自己有些疑惑,又有些恍惚。原本想说为何自己不知道,可转念一想,自己也确实没理由要先知道。 情情爱爱本就是这世间最稀松平常之事,况且对方是大楚数一数二的翩翩佳公子,怕是从朝中重臣到武林望族,再到寻常人家,想将女儿嫁过去的都不会少。 如此一个人,直到现在还未成亲,才该是奇怪的事情吧? 只是道理是一回事,现实却又是另一回事。 萧澜脑中纷乱,耳边嗡嗡作响,心里也空落落的,像是丢了极重要的东西。 阿六总算觉察出异样,小心道:“喂喂,你没事吧?” 萧澜这才回神,勉强应付道:“没事。” “可你这样子,分明就是有事啊。”阿六晃了晃他的胳膊,“练功入魔了?” 萧澜问:“你娘是谁家的姑娘?” “啊?”阿六还在担心他的异状,却没料到会等来这么一句,愣了片刻才道,“我也不知道。” 萧澜目色微凉:“不知道?” “是不知道啊。”阿六揉了揉鼻子,“我问了我爹,他不肯说,只说我娘是个顶好看的人。” 萧澜又问:“有多好看?” 阿六想了想,觉得不羁与潇洒这种还是莫要说了,自家人知道就好,于是随口道:“身姿曼妙,眉眼也艳丽得很,没事干就在家中绣牡丹花。” 萧澜道:“叫什么名字?” 阿六捂住嘴:“那我不能告诉你,我爹不让我说。” 萧澜未再说话,起身出了小院。 这人,怪兮兮的。阿六蹲在门口,盯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后,方才拍拍屁股回了院中,挽起袖子砍柴煮饭,嘴里还在吹小调。 陆追是被鸡汤味熏醒的。 阿六嘴里叼着鸡屁股,在院中啃得气定神闲,见到陆追出来,便赶紧去厨房盛了一碗汤,两只腿两只翅膀,最好的都捞给爹。 “萧澜走了?”陆追问。 “是啊,早就走了。”阿六在厨房里多加了两盏油灯,好让四周亮堂些,自己也坐在小木桌边,继续啃碗里的鸡rou,“也没审出更多的事情,只说裘鹏便是指使李银灭门萧家之人,爹早就猜到过了,没什么好稀罕。” 陆追点头,也啃鸡腿吃。 “对了,还有件事。”阿六道,“那裘鹏是在收到一封书信后,才知道萧家有红莲盏。” “是吗?”陆追抬起头。 “是啊,不过暂时还不知道写信的人是谁。”阿六又给他添了一勺热汤,“或许他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萧澜怎么说?”陆追又问。 “他什么也没说,刚开始还好好的,后头却看着像是心情不大好,可我也没说什么。”阿六道,“只说爹给我找了个娘,他便一副五雷轰顶的样子,问我是谁家的姑娘,我说我不知道,他阴着脸就走了。” …… 陆追脑袋嗡嗡响:“你……” “我没闯祸吧?”阿六试探。 陆追脑仁子颇疼,认命捞了一根鸡腿到他碗中:“没事,吃吧。” “哪里没事了,看他的反应,与爹方才的表情,分明就是有事。”阿六难得机灵一回,食欲全无,觉得自己似乎闯了祸。沉思半晌后,震惊道:“莫非他也喜欢我娘?” 陆追瞠目结舌。 果然啊……阿六觉得自己犀利触摸到了隐藏其中的冥冥真相。 陆追道:“三天不准你再说话。” 阿六顿时虎目含泪,为啥。 陆追道:“转过去。” 阿六乖乖照做。 陆追一头栽到他宽厚的背上,不愿动,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都什么事啊…… 萧澜并未回城南枯树林。 也未回青苍山。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处,只是一直漫无目地走。从晚霞绚烂走到星辰闪烁,再到山巅悬崖边,看天尽头渐渐露出一线鱼肚白。 露水浸湿了肩膀,凉风刺穿骨髓,似乎连金色的朝阳也无法驱逐寒意,反而如同利刃,将心也撕裂半分。 他依稀觉得自己似乎不该是一个人。 从头到尾,都不该是如此孤身一个人。 山间寂静无声,积雪点滴融化,沿着坚硬的悬崖石壁缓缓下落,泅晕出一条又一条细细的湿痕。 连时间也几乎凝结。 萧澜狠狠闭起眼睛,挥手胡乱砸向石壁,凝聚了十成内力。似乎只要将面前阻碍拨开,便能牢牢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