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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王上。”下属犹豫,“会是国师吗?” “去看看。”耶律星调转方向,率人赶了过去。 白烟搅着黄沙,空气中又湿又粘,那是转瞬即逝的幻境,却足以令人胆战心惊。马队很快就停了下来,耶律星四下环顾,不知方才那短暂的烟雨白雾是怎么回事,周围下属亦是面面相觑,不敢再前行一步。 许久之后,耶律星咬牙道:“撤!” 马队沿来路折返,很快就消失无踪,那背影甚至有些仓皇。待到四野重新安静下来,陆追才稍微松了口气。大漠中并非处处都能布阵,方才那昙花一现的障眼法,也仅仅只能勉强用来唬人,若耶律星再往前走两步,他就会发现周围景象如故,并没有什么凶险阵法。 天色又暗了几分,远处那阴云密布的迷阵却依旧没有被打散的迹象,陆追内心忐忑,一面担心萧澜,一面又怕耶律星会带着更多兵马前来寻人,将阵法扰乱。种种念头在同一时间涌入脑海,握紧的拳头也让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丝毫觉察不到疼。 大沙鹫向后跌坐在地,赤红的双目几欲脱出眼眶,双手痉挛着想要抓住那脖颈上缠着的毒蛇,却只能徒劳。尖锐的倒刺刺入血rou,绞断骨骼,将最后一丝生机也隔绝在外,涣散瞳仁所倒映出最后一片天,依旧挂满了黑色的云。 他至死也未能冲出这迷阵。 萧澜收回铁鞭,用一块帕子倒满药水盖在他脸上,打燃火折丢了过去,让尸体熊熊燃烧起来。待到火熄灭后,他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羊皮纸,用弯刀深深钉入沙里,上头却只没头没尾写了八个大字。 灭门之仇,血债血偿。 漆黑的风吹过掌心,带来阵阵刺痛。陆追看了眼自己血淋淋的手,深深叹了口气,却也无心去包扎,只是又一次踮脚看向远方——不过这回总算没有再失望。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陆追内心兀然涌出巨大的喜悦,感情太过浓烈,逼得双眼几乎要落下泪来,他不顾一切跳下沙丘向前跑去。萧澜见着心上人远远奔来,眼底也泛上笑意,索性不走了,只站在原地张开双臂,等着软玉温香抱满怀。 临到跟前,陆追却反而顿住脚步:“你受伤了?” 萧澜依旧维持姿势:“皮rou伤。” “伤得重不重?”陆追着急上前,握着他的胳膊上下查看。萧澜长臂一揽,将人抱进怀里揉了揉:“管它,先让我抱一会儿。” “当真没受重伤?”陆追不放心。 “没有。”萧澜道,“我倒是想弄些重伤,好让你更心疼心疼我,只可惜对手不争气,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又胡说。”陆追替他擦了擦脸上的血,道,“耶律星果然来了,不过你说得没错,他的确极为谨慎多疑,在进入水月幻象后,很快就匆匆离开了。” 萧澜问:“见到了?” “没有啊。”陆追道,“我在沙丘后,他怎么可能见到我。” “我是说,”萧澜换了个说法,“你看清他的脸了?” 陆追点头:“嗯。” 萧澜又问:“那想起什么了吗?” 陆追这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道:“我连你都没想起来,又哪里会想得起来他。” 萧澜甚是满意:“那就好。” “……”陆追捏他一把,将人拉到沙丘后找出包袱,里头是一套衣裳,怕的就是萧澜若在打斗中受伤,还能有个掩护,不至于穿着血衣回营。 天色已暗,萧澜道:“转过去。” 陆追奇道:“你还怕我看你不成?” 萧澜做出腼腆的姿态来:“嗯。” “快些!”陆追催促。 萧澜叹气道:“那先说好了,可不准心疼。” 陆追敷衍答应一声,亲自替他解开外袍,见里衣更是血痕斑驳,被染红了大半,心下难免一悸,问:“疼吗?” 萧澜答曰:“皮厚,不疼。” 陆追不再理会他的贫嘴,将深一些的伤口处理好后,又帮他穿好厚厚的棉袄,站起来道:“上来。” 萧澜受惊:“啊?” 陆追道:“我背你。” 萧澜连连摇头:“我又不是伤得走不动路,都是些皮rou——喂!” 陆追背着他颠了颠,命令:“抱好!” 萧澜沉默环住他的脖颈。 “你就别再运功了,免得伤口挣裂。”陆追道,“我带你回去。” 萧澜问:“我重不重?” 陆追气沉丹田:“重。” 萧澜:“……” 萧澜抱紧他:“重也不下来。” 陆追笑,用脑袋蹭蹭他:“睡会儿。” 萧澜下巴抵在他耳边,感慨道:“原来有人可依靠,是这种感觉。” 这句话说得轻,却搅得陆追心里又酸又甜又心疼,更是凭空生出几分保护欲来。稳稳背着他一路前往营地,熟门熟路回了营帐中。 萧澜坐在床边:“你有没有觉得外头有些过分安静?” “意料之中。”陆追道,“大沙鹫失踪,沙漠中出现了新的迷阵,耶律星肯定大发雷霆,营地中自然人人自危,噤若寒蝉,这当口,谁还敢大声喧哗触他霉头。” 萧澜点头,又道:“那你猜他还会不会去找大沙鹫?” 陆追替他包扎伤口:“国师丢了,也能不去找?” “难说。”萧澜道,“第一回 去找,却被迷阵困住仓皇而逃,第二回若旧事再演,一来不知道还能不能逃掉,二来即便是逃了,也极丢人。” 陆追合上药罐:“若他不去找,大沙鹫的尸体很快就会被黄沙掩埋,那血书可就白写了。” “耶律星不会亲自去找,却不代表不会派人去找。”萧澜道,“如你所说,那可是国师。” “这么贪生怕死,还会有人替他卖命?”陆追不解。 “这不叫贪生怕死。”萧澜一笑,“虽说人命无贵贱,可在行军打仗时,一个将军与一名士兵,所发挥的作用是截然不同的,重要程度也是不一样的。所以在有危险的时候,士兵第一要保护的,就是将军的安全,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陆追了然,又啧啧,“没想到,你还会在我面前说耶律星的好话。” 萧澜慢条斯理,自己缠紧手臂上的绷带:“我像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名字都不让我提,也的确和豁达扯不上边。”陆追提醒,而且你还打了我一巴掌。 “好吧,我就是小心眼。”萧澜拍拍他的脸,“歇会吧,我出去看看。” 陆追目送他出了营帐。此时做工的人们已经回来,正在排队等着吃饭,张茂小跑到萧澜身边,低声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萧澜道,“觉察到了?” “下午的时候,有一队人马急匆匆过来,开口就问我有没有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