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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不睡,跑到阳台过干瘾。 只见他左手擎着什么,右手随意地抄在长裤侧袋中,头自然地向后靠着沙发背,突起的喉结微微一动:“我也头疼。” 原来在讲电话。 “整天把他闷在家里怕他闷出病,出去又怕不安全。” “你说得容易,带他出去散心需要时间,我现在怎么走得开?” 意识到聊的是自己,楚然的腿更加迈不动。 “他最近在温习功课,我看他那个架势,恐怕还想拿什么奖学金。”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陆行舟开始微笑:“我也觉得奇怪。都说临江外国语里人才济济,实验班的课没几个跟得上的,怎么他年年不肯我拿钱给他补习,还年年考进前十,依我看这学校也是浪得虚名。” 他把烟从嘴里抽出来,习惯性地在椅边抖了抖,结果什么也没抖下来:“这个张医生嘱咐过,明天起我也让老魏看着他,否则他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天。” 魏叔现在倒像是个双面间谍。 不多时话题一转,气氛变得严肃:“最近还好,你不用急着回来,再在外面避一避。” 楚然神经上弦,什么事需要用到避这个字。 “我知道,所以才叫你不要急。照目前的情形你回来用处不大,抓紧时间多陪陪弟妹。” 对面是裘久骁无疑。 “我说不急就是不急,再这样你就给我到国外去。” 不用想也知道久骁在抗议,陆行舟面色不虞地听,夹烟的手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 “你不用跟我讨价还价,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口气生硬,气氛明显僵冷,好半晌才又主动缓和:“弟妹和球球怎么样?” 球球两个字从陆行舟这个人的嘴里冒出来很有种违和感。 “大夫都说没事你紧张什么,平时不是挺能耐的?” “以后你试试再凶她,她挟天子以令诸侯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收到就行。” “少来这套,等球球出来让他叫我干爹,他吃的用的全是干爹送的,比他爸舍得花钱。” 寂寂片刻。 “我?”他忽然笑了笑,“我哪有资格取,他不搬走已经是谢天谢地。” 话题又拐回楚然身上。 “没有就没有,没有也一样是我的。到时候生出来只会姓陆,不可能叫张三李四。” 对面或者调侃叫陆五,他下颌一抬,用一种上扬又粗糙的语调扣群壹零/捌伍肆溜/溜捌肆捌骂了句“滚”。 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楚然心底悄然蔓延开来。还是回房间去吧,水不要喝了。 没想到刚一转身,陆行舟却声调一提:“对了久骁,你有没有种过葱。” “还能是什么葱,吃的那种葱。” “弟妹呢?” “那你明天帮我问一问,就问葱能活三回是什么意思,大概多长时间。” “别管我干什么,问就行了。” 大约是坐得累了,说完这句他放下腿站了起来,转身之际廊厅已经空无一人。 进入论坛模式 2482/1953/28 几天后,九安最高档的饭店,隐秘的私人包厢里杯盘狼藉,一群人推杯换盏酒酣耳热。 离包厢门还有十来米,吵嚷声大笑声就不绝于耳,陆行舟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今天这场鸿门宴是临时通知的,许久不肯接他电话的规划局周副局长亲自打来邀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普通饭局。 推门前陆行舟看了眼表,七点二十。十点前无论如何要回家,否则会打扰到楚然睡觉。 最近家里那位越睡越早,连带着他的作息都跟着正常许多。想到乖乖待在家的楚然,陆行舟脸上浮现少许笑意,进去应付枪林弹雨正好用得上。 “哟,陆总来了!” 门一开,还是老熟人周副局长最先反应过来。他脸上的笑容像黄油遇热化开,手里的酒杯在半空虚晃一枪:“等得我们好苦!来来来陆老弟,你的位子在这里。” 他朝左手边的空位抬了抬下巴。 “周局长,好久不见。”陆行舟表情稳重地压着领带坐下,“不好意思各位,来晚了。” “一句不好意思怎么够,来晚了非自罚三杯不可!” 在场既有临江那帮人里头的,也有九安官场上的,大家互为熟面孔。早有好事的叫来服务生添了碗筷,哗啦啦一满杯白酒斟齐杯口。 “实在对不住,最近身体出了点儿小毛病,医生嘱咐忌烟忌酒。”陆行舟手拢杯口。 在场的一片哗然。周局长向后一仰,上下左右的打量他,紧接着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老弟,上一回见你还是千杯不倒,不会这么快就出家了吧?” 旁人哄堂大笑。 说完周局长将面前的酒杯一提,表情看似和蔼,两只吊三角眼却眯成一条缝,眼皮中间射出锐利的光。 “陆总,开个玩笑,不生气吧?” “周局哪里话。” “前段时间我工作忙,漏接了陆总几个电话,敬陆总一杯权当赔罪。” 陆行舟神色泰然:“确实是身体不允许,下次一定陪周局不醉不归。” 再怎么用词谦卑,骨子里的矜贵和自傲藏不住。有人早看他不顺眼,见缝插针地阴阴拆台:“陆总,我怎么听说你前段时间带人把刘冲家里砸了个稀巴烂?你这身体不允许都这么生猛,身体要是允许了,还不得把哥几个饭碗都给砸了?” “哎!”周局咣一声搁下杯子,“这是什么话,陆总什么时候挡过别人的财路?他可一向都是领着大家发财的排头兵,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给他面子,纷纷点头称是,转而吃菜聊天。 少顷陆行舟的肩膀便被人搂住:“老弟,不是哥哥我说你,最近你的确有点儿不够意思。当初我力邀你到九安来,那可是对你寄予了厚望的。没想到这方方面面的路子都给你找好了,你不撸起袖子加油干,反倒整天跟刘总窝里斗,不是眼界太窄是什么?” 这段时间泽川跟中恒始终小摩擦不断,陆行舟以为他是来帮刘冲当说客的,坐定沉吟不语。 “我知道你们俩一直不对付,可这耽误咱们赚钱了吗?地又不止那一块,你但凡找个人从中斡旋斡旋,事情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僵。年轻人呐……”他摇摇头,“还是太冲动。” “周局的意思我明白,下次一定注意。” “还有下次……”周副局长鼻间哼出一道酒气,“我可告诉你,刘冲算是恨上你了,不跟你斗个你死我活不算完!” “他可以试试。” “看不出你小子还挺横。”他又咂了口酒,似笑非笑地盯住陆行舟,“不过这都是小事,做生意嘛,哪有不起冲突的?你们就算在生意场上斗得再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