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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冷汗。 他顾不得仍等他回话的徐问之,赶忙点头应了几声,随后,便逃命似的冲出礼部,连头也不敢回。 做贼心虚这话,是一点也不假。徐问之立在晨光里,微微侧身,望着江桓玉远去的背影,什么也没说。站在院内的人看着他,却只能见到他隐在墙檐阴翳下的另外半张脸,只觉得那温和的笑过于持久,连阳光投下的几份暖意都被冰冷吞噬。 从那天起,他们便开始有些怕他了。 贺栖州偶尔见到徐问之,也关切几句,只是徐问之话更少了。贺栖洲明白,这人心头的石头一日不除,他便不能有开怀畅谈的那天。也只得绕开那些不快的话题,宽慰他几句,再想想有没有规劝陛下的办法。孟胤成的尚书房,他不是没再进过。只是无论几次,这位陛下都只问天象趣闻,不谈朝纲政事,让贺栖州找不到机会开口,不过几次,他便明白了孟胤成的用意,只得将此事按下不提。 只是最后一次,孟胤成理完了折子,对他叹口气,道:“栖洲,相识多年,别人如何都不打紧,你得信朕。” 贺栖洲沉默片刻,只得颔首道:“微臣明白。” 馥瑾仍是执着的借花传信,虽隔着一堵墙,却也总能收到徐问之的回书。 每每这时,她便捧着那信,翻来覆去看上好几遍,一会站,一会坐,一会又忽然笑了,娇憨得很。她一高兴,阿满便跟着高兴,她收了信,偶尔还要随风起舞,阿满便陪着她跳,随她一起笑。辞年每每坐在一旁,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为馥瑾,为徐大人,他都该高兴的。但看着阿满,他又觉得这高兴未免有些残忍。 这天一早,难得轮休的贺栖州刚刚起来。一贯赖床的辞年趴在一旁,用薄被把自己缠成了个狐狸卷,夏夜里凉快,但到了白天,太阳一升起来,这汗也就随着一点点冒出来。辞年被热得皱眉,胡乱滚了两圈,眼看就要摔下去,贺栖洲眼疾手快,赶忙将这傻狐狸捞上来。他轻轻把那被子摊开,只给留了个搭肚子的小角,见辞年一头是汗,又推开扇子扇了好一阵。 这才刚把小祖宗伺候好,院内便传来一阵窸窣。贺栖洲正披着单衣,穿过回廊往厨房去,正巧在半路撞上了翻墙进来的秦歌,这位秦将军落地时又没踩稳,一个趔趄,差点压在辞年刚种好的文竹上。秦歌摔了是小事,那文竹被压死了可不得了。贺栖洲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冲着秦歌的肩膀便是一掌,一下便将他拍得直立起来。 秦歌见没摔着,立刻笑呵呵道:“哎呀!没摔着!谢天谢地!” “有事就说。”贺栖洲懒得看他,只抬头扫了围墙一眼,心想着按这厮翻墙入户的习性,是不是得加点什么东西拦一拦。 “别说,我找你还真有事,这……” 秦歌话没说完,身旁的大门又传来一阵敲门声,眼见话被打断,秦歌顺嘴就接了一句“谁呀!” 敲门声一顿,应了一句:“是我!赶紧开门!” 两人一听,赶忙一人一边将门拉开。果然,即使隔着门板,叶怀羽的声音也能准确无误地被二人辨别出来。叶监正急急赶来,也是一头的汗,贺栖洲赶忙打开扇子,替他扇风,秦歌立在一旁,倒也蹭了这份孝心。叶怀羽喘了几口气,忙道:“今日朝堂上有消息!” 贺栖洲笑道:“什么消息也不如您身子要紧,先进来喝杯茶……” 叶怀羽摆手,道:“不、不喝了!真是大消息!有……有密报,从江南回来了!” 贺栖洲扇扇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惊诧,没等他开口,秦歌便赶忙补充道:“我来找栖洲也是为了这个!是江南的消息回来了,临安的新消息!” 江南……临安…… 贺栖洲思忖片刻,立刻道:“是徐兄家人的消息?” 叶怀羽深吸一口气,喜道:“对、对对,就是这个!” 今日天晴。 清晨时,文武百官按惯例上了朝,孟胤成端坐高位,听了些夏日炎热,宫中有人中暑的消息后,便没再听见堂下有什么动静了。孟胤成将堂下的官员们一一看过,朗声道:“爱卿们,还有什么要奏的么?” 堂下寂静,无人应声。 “没有?”孟胤成无甚表情,只一抬手,随侍的傅独便将一封信递到了他手上。这信一来,台下百官便开始悄悄抬眼,虽顾忌着不敢直视君上,但好奇心毕竟人皆有之。孟胤成知道他们的心思,便一挥手,道:“众爱卿,都抬起头,看看朕手上的东西。” 满朝文武应声抬头,目光都锁在那小小的信封之上。孟胤成十分利落,将信封一拆,抽出了里面大大小小好几封信,这些信大多不长,只是塞在一个信封里,难免有些拥挤。孟胤成看向众臣,问:“可有人知道,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信?” “这……”群臣左右看看,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时不知这位皇上打的什么哑谜,既不好猜,便只能一声不吭,等着他的下文。 “江桓玉。”孟胤成唤道,“你来那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江桓玉闻言,浑身一震,赶忙应道:“微臣遵旨……” 这些日子,他寝食难安。从那夜往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舒坦觉,平日里拜访太傅,总还能博得些好,可从那日后,连太傅都称身体不适,不愿见他,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越发不安起来。傅独捧着装满信件的托盘,沿着台阶,直直走到了他的跟前。 江桓玉干咽了一口,他缓缓拿起第一封信,只一展开,便被那熟悉的字迹吓得发抖,他像扔开火炭一样,将那信扔了回去,险些打翻了托盘。众人一见他这反应,更是大气不敢出,朝野上下,顿时寂静无声。孟胤成缓缓起身,立在阶上,面上虽没有表情,那双眼睛却仿佛淬毒的剑,直冲着江桓玉的面门扎了过来。 “江爱卿,怎么了?这信上写了什么,竟让你怕成这样?” 江桓玉大气不敢出,他不敢抬头,不敢直面圣上,更不敢看向其他地方,僵持片刻,他终于双膝一软,跪伏在地,练练求饶道:“陛下!微臣冤枉!还请陛下明察啊!” “冤枉?爱卿只看了一眼,便说自己冤枉,难道是未卜先知,已经知道这信里的内容了?看来把你放在礼部着实屈才,得送到钦天监磨砺一番,方能成大器。”孟胤成冷笑一声,一挥手,傅独也顺势蹲下,将托盘递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