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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贪,诛的是欲... 江狐双腿发软,再支持不住跪倒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他嘴里念念有词,一副陷入魔怔的的疯样。 江北也捂着脸痛哭。 吴天平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的诡计已经被两个小孩识破,正因如此,才让江狐明白,原来压倒江家的那根稻草,会是他炼制出来的聚灵玉。 麒麟兽撤下诛心阵,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来:“江狐...” 江狐抬起满是泪水的一张脸,他的双眼失神,好似死了一样:“你都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改变不了。”它纵使有神格,却无法改变这因果轮回。 “你哪怕说了一点,现在都不会是这样。” “我能说的都说了,你唯有成长,才有资格与它对抗,江家只要有一人在,就不是灭亡。” 江狐怔怔的看着失神落魄的江北。 他的心被这如刀的话狠狠地一刺,在痛不欲生的悲哀里终于痛醒了几分责任。 “娘是不是也...” “怕是凶多吉少。” 这一刀补得江狐全身都疼,他的脑海一下就乱了,一会是归云山上的送别,一会是大火连天的江家。 还有江舒和江南... 江狐颤抖着身子爬起来,一边念叨着:“江南,我要去找江南。” 麒麟兽却忽然朝他大吼:“你在做什么?醒来。” 呐喊厮杀,血流成河如走马观花,在江狐眼前一一闪过,他捂着头想赶走那头痛欲裂... “你能做什么?你什么都做不了,还没认清现实?” “呜呜呜...”江狐再忍不住哭了出来。 “走吧,带着江北走,别回来了。” “我要往哪走?”江家没了,江州城也会没了。 “去青城山,找谢离。” 作者有话要说: 江州城篇,完 第18章 18 黑夜黯淡,光芒都好似被那一夜的大火给燃烧光了。 从江州城到青城山的这一段路,江狐足足走了两个月。 翻山越岭长途跋涉而过的,好像不是家破人亡背井离乡,而是磨皮了的脚皮,褴褛了的衣衫。 江北瘦了一圈,精神也日渐萎靡,两个人三餐不继,有一顿没一顿,消磨着这副本就千疮百孔的身躯。 破败的道观除了一尊蒙尘的神像,幡布给风一吹,打在墙壁上的影子像个垂死挣扎的吊死鬼影。 江北在草堆上睡着了,江狐背对着他坐着,正面色苍白,满头是汗的盯着自己的左手左脚。 身上早就灰不溜秋,裤脚上一块一块的黄泥疙瘩,被江狐撸起裤脚的时候,黄泥疙瘩掉了下来。 尸气游走奇经八脉,江狐灵力低微,根本无法抵抗这无药可救的尸气。 若不是有江北带着的丹药控制着,江狐被污染了的就不是这两只手脚。 每到深夜,尸气吞噬身体的痛就将江狐从梦里拽醒。 尸气好像要将江狐炸掉尸王的怨恨全部发泄出来,一定要他切身体会这种犹如割rou的吞噬之痛。 黑气又往上蔓延了三寸,已经被污染的手脚也黑的越发深,再过些时间,他就瞒不过江北了。 最后的一丝睡意早就被疼痛抽离,江狐单手撑着头,痛苦的闭上眼。 江家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虽然知道吴太平与虎谋皮,在尸王面前带走他和江北是串通好了的,可吴太平被杀,尸王太久得不到消息难保不会起疑。 麒麟兽为了让他们两个安全离开,用传送阵途经东海将他们送出了江州城,而在那一个时辰内,他们都没等到江南和江舒。 究竟是什么结果江狐已不愿再想,江家被灭的消息不用多久就在十三州内传开。 邪火怎么都扑不灭,他们只能看着江家的最后一草一木在邪火中化为灰烬。 有人在墙下大声呼喊哭泣。 灰烬里是江家大院和众位家仆的骨灰,早已经混在一块分辨不清。 江狐只能带着流泪的江北一路向南。 两条丧家犬,裹着一身的无能为力奔走他方以求一时安康。 连个衣冠冢都没给那些心有不甘的冤魂立下。 “呜呜...爹...娘...”一声呓语打破江狐的沉思,他扭过头去,泪眼朦胧中是江北梦魇的脸。 “爹...娘...哥...” 江狐抹掉泪,忍着一身痛爬过去摇江北:“小北,醒醒。” “呜呜呜...” “小北,快醒醒。” “哥...哥...” 江狐擦掉他的泪,将他半抱起来搂在怀里:“小北,我是小狐啊,你醒醒,我们去找爹娘。” 梦中是越走越远的身影,耳边是含痛的低沉话音,江北猛地睁开眼,眼泪却哗哗落下。 借着火光看清了江狐苍白消瘦的脸,江北心中剧痛:“小狐...” 江狐看他目光涣散,似乎还沉浸在先前的梦魇里,不由得更抱紧了他:“我在。” 温声细语,却是再不可多得人世温暖,江北心防如敌军摧城,轰然倒塌:“呜呜...” guntang的泪湿了衣襟,隔着衣衫灼烫着江狐的心头。 江南说他自小受尽宠爱,从未体会过人世间的苦痛,所以要他把眼泪收好。 可是江南不知道江北害怕被丢下,所以他的眼泪从来都在江狐面前掉。 他并不知道哭能分这么多种,以前是害怕,现在是完完全全被丢下。 人世茫茫,如今只剩他和江狐在这残破不堪的道观里相拥落泪。 明日天一亮,他们还得接着流浪。 “是不是我...影响了全部人的气运,害他们...害他们...”江北脸色煞白,完全不敢回忆那一夜。 “不关你事,别多想。” 江北从他怀里抬起头,红着眼和他对视:“爹,娘,还有哥...门中的师兄弟,他们...都是我害的,你说的没错,我是害人精。” “不是你,别乱想,还有我在。” “可是...可是爹娘他们都回不来了。” 字字诛心,江狐刚膨胀一点点的底气瞬间又穿了个底,他沉默的低下头,第一次被懦弱霸占了身体。 即使他在,那些人也不会回来了。 两人对坐到天明,有些事从此成了一道禁忌,需要被掩埋在心底深处,再提起就是剜心的疼。 在上一个村庄江狐打听过了,此地距离青城山还有两日的路程,两人又走了一日,见到寥落的几户人家,江狐让江北在树头下等,自己去讨了点吃食,两人匆忙离开,身上除了仅剩的一些符箓和丹药再没有其他。 这一路过来,除了吃些野果,江北能逮到几只山鸡兔子外,就是跟人家讨些吃食填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