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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之日,便得半个月,再有船员补充,各地货物聚集,也需月余。最快,也要二十多日方能出海。” “船员补充?宋家在本地海路雄踞多年,总不至于这些人还缺少罢?” 宋清明叹道:“往日倒真不成问题,咱们的旗号打出去,招来百十个人手算是少的,但你知道,如今福建那帮人打起咱们家的算盘,极力阻碍我网罗人才,这是其一。再者,海上过活不比其他,海上风大浪大,航程又远,风险极难预料。我们要的是惯熟水性之人,还要有海上生活的经历,这般寻人,条件本来就苛刻。二者合着,容易之事自然也难了。” 林铭玉心内一动,笑道:“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宋老愿意不愿意接受。” “这是怎么说的?” “宋老可还记得当日接你船只入港的那支渔船队?” 宋清明想起,当日他得了林铭玉的信,心里并无根据,但天黑夜深之时,果然有一队尖头小渔船利箭一般破开水面,悄无声息地接了他的船队。 入了港,又是极为有度地卸货调度。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并无躁乱繁杂之象,当日他便有心结识那船老大,只是需处理的事务实在太多,未得深交。这些时日,他也派人去打听了,担心那些人受到其他家海商的报复,得到的消息却是他们连夜失踪了。连当地码头其他领头人也未知去向。 宋清明一听便知是林铭玉的安排,此时听他提起这一茬,心内便喜悦起来。 “林公子的意思,是他们可为我船队驱使?” 林铭玉笑着点头:“正有此意,那船头吴大郎是我在常平结识的好汉,水性熟识不必说,自小便是水里头长大。也随商队出过海,手底下那帮二郎个个都是航船好手。宋公若不介意,我明日便带他来访。” 宋清明大笑道:“好好。贤侄也不必明日再跑一趟,不如我让让唤了他来,正好,咱们一起去货仓里走一走,也看看货船修葺的进度。” 林铭玉没有不同意的,当下便让林大带着宋府的一个管事,去请吴大郎夫夫。 不过两盏茶工夫,吴大郎与周照青相携而来。林铭玉为他们引见宋家祖孙,互相见礼,分宾主而坐。 林铭玉把方才的打算重说了一回,问道:“吴兄以为如何?” 吴大郎与周照青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和喜悦,便对宋清明一抱拳,“我吴大郎是个粗人,不晓得别的,唯有一把力气和一身水性。宋老爷看得起我,我就好好干,不让你白用了我就是!” 他说得粗糙,然而神情却极认真。周照青在旁边咳了一声,笑着补充道:“大郎说话粗,宋老爷勿怪。我们如今投了林公子门下,自然万事听公子安排。公子与您老愿意用我们,我们必然全力以报。两位尽管放心。” 宋清明见吴大郎粗莽,而周照青细致,不觉更加喜欢。好生安抚了几句,便领着众人去往货舱。 货舱设在离码头不远处,旁边有一幢宽阔高耸的建筑,初春的天,便有不少做马甲赤着双胳膊打扮的汉子来来往往。宋清明道:“这便是船屋,咱们家的货船需要修葺的都停在里面。” 宋清明先领着林铭玉等人进入货舱,里头的管事看到主家来了,忙迎接出来。见礼问安之后,知道他们的来意,便亲自陪同充当向导,向林铭玉等人介绍。 整个货舱占地十分开阔,便如同前世的物流仓库一般,来往众多搬运之人毫不停歇地进出搬运货物。人、货都多,但摆放得也还算整齐。宋清明看着,脸上微微露出笑容。 管事的脸上有光,说得也起劲。却在这时,一处称量所在突然发出哄闹之声。管事脸上一黑,忙过去寻问发生何事。 那是两个长工在争执,一方说对方送的货少了数,要索赔;另一方说领牌之时就是这个数,货没少,不能认下这赔偿。双方来来往往,吵闹不休,引得越多的人进来掺和,却发现这样的事不止一起,因而更是闹不清了。 宋清明在一旁听着,脸沉下来。他那孙子宋文宁上前两步,把管事的叫住,“快让他们停下来,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我有话要问。” 管事正愁丢了脸面,主子面前不敢造次。听得吩咐,忙让人喝止那些长工,把闹事的几人带到宋文宁面前。 宋文宁沉沉开口:“你们因而争闹。一个一个说,不要插嘴。” 那两个长工平时哪见过家里的主子,方才也是在气头上,这会儿在正经主子面前,却是半点也作声不得。管事的见他们不像样子,只恨得死命瞪眼,也只能催促几句。 “回爷的话,我是管茶叶搬运的。昨日令牌搬运茶叶xx框,说得好好的,小人也不敢偷懒藏jian,如数把茶叶搬了来。连个边边角角也不敢叫磕着碰着。偏交牌时,他诬我昧了十盒,天可明鉴,小人一家子都指着这个过活,哪里敢做这等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事,求大爷为我做主啊!”这长工说着就哭了起来。 宋文宁眉头也不皱一下,但管事的心中就是一凛,忙喝止:“嚎丧呢,快住嘴吧,老实回答爷们的话便是。张六,你来说,怎么回事?” 张六道:“回爷的话,小人是原是管搬运绢布的。今日收取对牌,发现他交纳的茶叶与昨日狗蛋哥交代我的不符,小人不敢勾牌,只能让他索赔。谁知这小子耍横,偏生不认,爷可别被他骗了!我才是被冤枉哩!”张六哭着一副脸,分外有理的样子。 宋文宁道:“把对牌与账册与我看看。” 管事小跑着从桌上取了对牌来,自己溜了一眼,脸上立马现了汗。 他颤颤兢兢地把对牌交上去,手里的册子却是没胆往上递了。 宋文宁看了一眼,眉头就皱起来。把对牌扔给管事,冷声道:“这是为何?” 林铭玉在旁边看得清楚,那对牌上干干净净空无一字,这样的牌子如何交账? 管事的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宋清明道:“把账册给我瞧瞧。” 宋文宁从管事手里把账册拿过来,自己翻了翻,抿着嘴把账册送到宋清明面前,宋清明的脸也黑了,生气地把账册丢到了管事的脸上:“老福,我让你管货舱,你就是这么帮我管着宋家的家业的?” 管事的腿脚一软,突然就跪在地上,往前挪了几步,抱住宋清明的脚哭道:“太爷唉,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宋家啊!” 第五十七章 管事的拉着哭腔道:“自打去年年底,咱们家的买卖就受到其他家的排挤。货舱里往日帮闲的也少了。这还罢了,咱们自家用的人省省也够的。可打今春开了仓,库里边的记事们不是今儿这个病,就是明儿那个告假。若是允了,隔三差五的库里的事儿每个看管,若是不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