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梦文库 - 耽美小说 - 望尽山河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己却根本没有逃离的余地,只能在他的手中化作飞灰。

    翌日是中秋,方明一早便命南院的仆从们开始打扫各处,他小小年纪就当上这南院的管事,心里还是很得意的。正背着手在廊下踱步,却听屋内传来叩窗轻响,他知道这是杨琰唤他梳洗,赶忙端了清水,走进屋来。

    杨琰坐在内室的窗前,身上披着一件外袍,显然刚刚起身,然而他眼下发青,神情倦怠,竟是满脸倦色。

    方明微觉得奇怪,回头时,却见床帐里还睡着一个人,赫然是卫长轩。他心里不由咂舌,暗道昨夜里卫大哥想必又是喝多了,跑来打搅公子,怪不得公子看起来一夜都没睡好,要是换了别人家的主仆,怕是早被拖出去打死了。

    等到为杨琰穿衣的时候,他又愣了愣,杨琰脖子上隐约有几点红痕,他不禁又暗自嘀咕起来,怎么到了中秋还有蚊子么,看来晚上还是要焚起熏炉才好。

    杨琰没有在意他这些小嘀咕,只轻声问道:“王府里今夜要摆宴么?”

    方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位新王爷跟原先那位脾性全然不同,极爱热闹,三天两头在府中摆宴,偏偏每次还要请杨琰前去。起初看着还以为他兄弟二人关系亲近,后来再一琢磨,这府里的人倒像是刻意盯紧了杨琰。方明跟着去了几次,觉得不自在极了,简直有些怀念原先被闷在西北角院的那些时光。他忙答道:“听前头的人说,晚上王爷要去宫里赴宴呢,咱们今夜就在南院里自己备一席吧?”

    杨琰点了点头:“也罢,西边庭院有几株桂花甚好,你把院子里的人都叫上,就说我今晚请他们赏桂。”

    方明虽然有些奇怪,却还是应了,他转脸看向床榻,又嘀咕道:“卫大哥是不是喝多了,怎么到现在还没醒。”

    杨琰怔了怔,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紧紧抿了唇角,脸上有些泛红。

    第25章 中秋

    永安五年,八月十五。

    皇城的最高处,望海阁,这夜永安帝在阁上宴饮群臣,他本是想取这高处赏月,谁知乌云蔽月,秋风瑟瑟,竟一点月色也无。但这丝毫没有搅扰到皇帝的兴致,他登基至今五年,一直权柄旁落,心中自然不甘。这些年先是叔父杨烨,而后又是堂弟杨玳,这父子二人没有一个把他放在眼里。如今杨烨已死,杨玳身陷囹圄,皇帝终于重整国祚,普天下再没人敢质疑他的权威。

    红纱宫灯照亮了整座殿阁,此次穆王涉巫蛊案的功臣们都在下座,除了雍王、穆王等王室宗亲,还有世族家的臣子们。大殿中央是飞速旋转的舞姬,乐师款款奏乐,永安帝在上座痛饮数杯,心中只觉畅快。

    下座的穆王杨玦已喝到兴起,跟随舞乐手舞足蹈起来,在他上座的雍王本是半闭着双目,此刻却缓缓睁开,他看着这个侄儿,低声轻笑了起来。永安帝瞧见伯父的笑容,也有些好笑,若是换了原先的穆王杨玳,绝不会如此有趣,那人从来漠视一切,只有唇角笑意始终高深莫测,只要看着便觉得有芒刺在背,真是不舒服极了。

    不知是不是喝得太过酣畅,没过多久,永安帝便觉得醉意上涌,他摆了摆手,内侍们立刻会意,把他抬到了后殿小憩。周遭的乐声还未静下,却听通传声响起:“门下常侍谢鏖求见。”

    永安帝半眯着眼睛:“让他进来。”

    过了片刻,谢鏖便走进了后殿,他俯身道:“皇上,臣有事启奏。”

    “爱卿有何事,留待明日朝上讲便是,这中秋夜宴,何必谈论国事啊。”永安帝显然是兴致缺缺。

    “此事……在朝堂上倒有些不便。”谢鏖显然十分犹豫。

    “也罢,你说吧。”

    谢鏖毕恭毕敬地道:“臣自那日提议将西北诸藩镇交由拓跋公打理,便被诸多同僚斥做外贼,这些时日弹劾臣的奏疏想必也堆满了陛下的御案。”

    “原来爱卿是在担心这个,”永安帝无谓一笑,“那拓跋老儿掌握着东胡重兵,若不是爱卿的提议,又怎好轻易打发他去呢,爱卿一片忠心,朕心里自然明白。”

    “臣并非忧心朝中诸位大人的看法,臣心中担忧的只有大昭和皇上的安危,”他眼中目光灼灼,掀起衣摆,猛地跪了下去,“恕臣直言,大昭如今外有猛虎,内有恶狼,实是险恶万分,皇上不得不防!”

    永安帝的酒有些醒了,他显得有几分惶然:“你们先前说杨玳野心勃勃,意图不轨,如今他已被拘在狱中,不知谢卿所指的猛虎恶狼又是指何人?”

    谢鏖缓缓道:“自三年前燕虞占去西北都护府,我朝每年赐予燕虞银十万两,绢十数万匹。这名为赏赐,实则是向燕虞纳贡,我大昭使臣见了燕虞可汗甚至要行君臣之礼,皇上,难道这燕虞算不上是猛虎么?”

    提起这北方虎视眈眈的邻国,永安帝的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他低声道:“说下去。”

    “燕虞对我国威胁虽大,却算不上是心腹大患,最让臣忧心的,乃是西北数十万东胡强兵。”谢鏖字字铿锵,尽数点出永安帝最为忌惮之事,“拓跋家掌控西北多年,兵力强盛,可他们毕竟是外族,狼子野心终不可免,只怕将来会成大祸!”

    永安帝似乎有些懵了,他结结巴巴地道:“你不是说拓跋信的外孙扣在建安么,他竟然还敢造反?”

    “皇上,拓跋信已是花甲之年,倘若他一朝死了,下一任家主哪里会把那个小人质放在眼里。我们最要紧的,是赶紧削弱东胡兵力,让他们即使有反心,也没有造反之力。”

    “削弱……”永安帝立刻反问道,“先前爱卿不是提议让拓跋家自理西北,现在朝中对西北已失了控制,又怎么削弱他们的兵力?”

    “皇上,即使老穆王在世,手上握着西北兵权,也并不能轻易削弱东胡的兵力,”谢鏖放低了声音,有些诡谲地道,“东胡强兵数十万,想要削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折损在战场上。”

    “什么!”永安帝彻底地震惊了,“战场,何处的战场?”

    “西北与燕虞相邻,自然是与燕虞人交战的战场上。”谢鏖声音轻而低沉,所说出的话却很让人心惊,他说完,抬头看时,却见龙座上的皇帝只瞠目望着他。

    “皇上,只要我们略为挑衅,惹怒燕虞,待燕虞宣战,必先取安阳、河西两处门户。拓跋信如今已把西北诸镇看做是自己的封地,自然不会推诿,定要率领东胡大军与燕虞对抗。这战场折损,动辄数万人阵亡,只要打上几仗,东胡的兵力自然不复往昔。”

    永安帝终于回过味来,他瞪着谢鏖,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要跟燕虞开战,倘若西北一线溃败,燕虞人真的打进来,攻到建安城下,又该怎么办?”

    谢鏖不急不忙地笑了笑:“皇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