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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 “这些天,你就带着手下在这里修筑城墙?” 卫长轩摇了摇头:“修筑城墙只是近几日才开始,我们刚进城时还抽不出空闲来,”他顿了顿,声音低低地道,“城外散着太多百姓的尸骨,天气又炎热,只能加紧掩埋,我们花了足足十日才将那些尸骨尽数掩埋。” 尉迟锋沉默片刻:“城中活口还有多少?” “不足千人。” 尉迟锋的呼吸一滞,他前年来过甘州,那时这里还是一座热闹的边陲小城,没想到一场战火过后,城中百姓竟被屠杀到不足千人。他咬了咬牙,一拳砸在腐朽的木栏上:“这些燕虞狗杂种!” 卫长轩低声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杀阿史那努尔。” 尉迟锋愣了愣:“可是你又怎么知道阿史那努尔还会折返来攻城?是那个棘连王子告诉你的么?” “他自从离去,还不曾传来消息。但我知道,阿史那努尔狡诈贪婪,这座城他失得不甘心,他一定会再来。”卫长轩扶着木楼的栏杆,沉声道,“只要他来,我就绝不会让他再有逃脱的机会。” 尉迟锋在一旁看着他沉黑的眼睛,隐约觉出他下定决心之时,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心中担忧,不由道:“卫长轩,你先前说过,你在都城还有牵挂的吧。你这次出征如此决绝,竟再不顾惜你的牵挂了么?” 盘门关,中军大帐。 夜晚的风扯开军帐的一个角落,吹得营帐内的烛火摇曳不定,立在帐中的是前几日派出的斥候。 “自从燕虞军撤出甘州城后,阿史那努尔领着燕虞大军便一路后撤,如今已撤到了盘门关两百里之外。” “这么快就撤了两百里,难不成他是要渡河回燕虞牙帐去?”尉迟锋喃喃道,他抬起头,看向营帐内另一人,“拔列将军,你怎么看?” 拔列炎生得高壮,看起来宛如一座铁塔,他此刻眉头微皱,半天方道:“说了酉时过后到大帐商议军情,怎么那位卫将军迟迟不来。” 听他话中已隐约有了怒意,尉迟锋忙站起来,“卫将军还在城下监督士卒修缮盘门关损毁的城墙,想必并非有意耽搁。” 拔列炎冷哼一声:“燕虞人都跑出那么远了,他还在这里修筑什么城墙,依我看,他不过是寻借口贻误军机罢了。” 尉迟锋皱了眉刚要说话,却听帐外有人朗声道:“燕虞铁骑来去如风,此刻虽撤出二百里,难保一夜之间不折返突袭。倘若不稳固城池,岂不要像先前那样,再失一次盘门关?” 话音刚落,帐门就被人从外掀起,高大的青年大步走入,他衣甲上皆是泥灰,却难掩气度出众,入帐后微微拱了拱手:“拔列将军,我来迟了。” 拔列炎冷冷看着他:“你就是羽林骑都尉卫长轩?听说你云峡关之战一箭射杀敌将贺鲁,此番又擒住燕虞王子阿史那棘连,如此英雄年少,当真让人佩服。” 他口中虽这么说,可语气却很不以为然,只听他又道:“既然卫将军如此出色,想必此番出征,心中已有了对敌之策?” “两军对战,不过杀敌而已,谈不上什么对策,”卫长轩低低道,“只是阿史那努尔连连撤退,暂时还没有交战的机会。” “既然对战,就不会没有机会,”拔列炎一拍桌案,“还请卫将军带上轻骑步甲,随我出战,追击燕虞大军。至于尉迟少将军,便率所剩人马守在关内接应。” 卫长轩和尉迟锋都是一怔,没想到他军令下得如此突然,卫长轩抢先道:“拔列将军,为何这么急着追击敌军?” “方才斥候已说了,阿史那努尔正向着燕虞牙帐撤退,我们再不追,难不成要让他安然回到牙帐不成?”拔列炎斜觑了卫长轩一眼,“卫将军面露难色,莫非有什么不便之处?” 卫长轩摇了摇头:“拔列将军难道不觉得奇怪,燕虞此番动兵,可谓兴师动众,他们还未讨到便宜,怎肯这样轻易撤军?” “卫将军果然年轻,对战事看得还不通透。”拔列炎冷笑了一声,“燕虞动兵,素来在秋冬之时,而非春夏,你可知为何?因为燕虞人以放牧为生,春夏无人放牧,秋冬便要饿死。而如今阿史那努尔带着二十万人在外已有两月,便是他愿意拖延下去,燕虞可汗也决不允许。再者,他们此番动兵,不过是想趁着拓跋公病时钻个空子,可如今拓跋公病愈的消息早已传了出去,那些燕虞人自是不敢冒犯拓跋公的军威。” 卫长轩听到此处,忽然抬起眼睛,与他平视,低声道:“敢问拔列将军,拓跋公果真病愈了么?” 第67章 坦诚 拔列炎显出被冒犯的神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卫长轩摇了摇头:“先前尉迟少将军曾说我此次出征有些浮躁,但如今看来,拔列将军好像比我还要浮躁一些。阿史那努尔极擅诱敌,为此在他手下败过的人不在少数,拔列将军带兵多年,对此事应当深知。可这次他退兵之机如此蹊跷,拔列将军却不肯慎重思量,只急着追赶,当真是求胜心切。”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拔列将军,你这样急于结束此战,难道不是因为拓跋公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难以主持大局了么?” “你!”拔列炎已然恼火,却半天也说不出呵斥的话来,只是死死瞪着卫长轩。 看他这样,尉迟锋也有些慌了:“拔列将军,卫长轩的猜测莫非是真的,拓跋公那日起身并非病愈,只是强撑病体的掩饰之举么?” 拔列炎从鼻孔里出了口气:“拓跋公身体好得很!”他虽这么说,底气却显得不足,带着几分无力地坐到了椅子上,“此战不能拖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卫长轩上前一步:“拔列将军,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拔列炎阴翳地看了他一眼:“卫将军乃朝中指派,不受本将管辖,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多问。” 卫长轩点头道:“拔列将军是爽直之人,那我也就直说了。将军应当知道,如今大昭多半兵力都分布在藩镇,握在各节度使手中,皇上能够亲自调派的兵力不过禁军而已。此番我所带来的这七万人马,皆是禁军精锐,对朝中来说,着实是一支心血之师。可在我出征前夕,皇上亲口向我道,这次出征,务必死守盘门关,便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可让盘门关,乃至甘州凉州一线落入燕虞人手中。只此一句,便可看出这河西之地在皇上心中的份量。毕竟,河西是大昭的西北门户,倘若失守,燕虞铁蹄顷刻便可南下,直入都城建安。”他顿了顿,“我知道拔列将军是东胡人,心中对中原人所把持的朝廷很有些不以为然,更不会将我这个外族人放在眼里,可我们现在的目的却是一样。这里是河西,不